筆趣閣 > 屠狗 >第一一七章 龍氣靈胎
    連天雨幕、萬軍叢中,金狼軍大統領蕭馱寺拖刀衝出陣列,迎着兩名打頭的黑鴉便是一記橫掃,勢大力沉、氣機雄渾,明明只是個又黑又瘦的小個子,此刻卻盡顯蠻橫霸道之姿。

    噹噹

    連續兩聲兵刃碰撞交擊的巨響,寒鐵長鉞戟高高彈起、險些脫手,另一柄普通鋼刀則立刻崩碎,一截刀尖在呼嘯聲中直直飛上半空。

    勉強招架的楊雄戟與任西疇各自噴出一口血霧,身軀不由自主地跌下坐騎,滾落進地上泥濘的積水中,砸起大片泥點兒與水花。

    兩人很快爬起身來,性命無憂、形容狼狽,血棠營的攻勢亦隨之止步。

    蕭馱寺卻沒有趁勢剪除這兩名朔方黑鴉中的高手,而是在賀蘭長春的怒吼聲中勒馬擡頭望天,怔怔的瞧着那截刀尖越飛越高。

    無論王帳狼騎還是朔方黑鴉,各自有意無意地避開,無人敢打擾這位金狼軍大統領突如其來的雅興。

    金狼大旗下,賀蘭楚雄與另兩位金刀領主同樣擡頭望天,個個臉色鐵青,大都帶着某種恍然大悟以及憤怒忌憚交纏的複雜表情。

    忽朮赤不動聲色地握住刀柄,護在了賀蘭長春身前。

    除去部分仍在血戰的士卒,整座戰場突然出現了片刻凝滯,無數人心有所感,齊齊擡頭。

    以那截刀尖劃出的軌跡爲界,東面天空中正有一條張牙舞爪的黑蛟撲擊而下,西面則懸着一團詭異而龐大的黑氣,不住地膨脹、坍縮,宛如胎動,卻是悄無聲息。

    劉屠狗瞥了一眼蕭馱寺,低聲問阿嵬道:“三成對七成,打得過不”

    阿嵬胸中陰山黑氣盡吐,也不必再修類似閉口禪的玩意兒,聞言沒好氣地道:“藉助這戰場中的死氣血煞興風作浪沒啥,現在七個打三個,都是一個孃胎裏生出來的,境界上我又比姓賀蘭的差了這麼多,你說打得過不”

    二爺哈哈一笑:“人家吃出了個半步神通,你咋就這麼不爭氣”

    沒等阿嵬反駁,頭頂黑蛟已經越過周狄陣列犬牙交錯的邊界上空,一爪探出,將那截刀尖抓了個粉碎。

    顏瑛突然開口:“穀神殿動手了。”

    蕭馱寺與劉屠狗幾乎同時扭頭,隔着重重雨幕望向金城關城樓。

    城樓上,李秀蛟挽雕弓如滿月。

    元丹丘輕輕嘆息一聲,幽幽地道“本是同根生,一旦各爲其主,便要手足相殘。大道無情,有靈無靈、人與非人,一概難逃”

    “左祭酒”護殿紅衣統領咬牙問道。

    “剝開他的半步神通靈胎,看看他發何大願能有如此聲勢,其中又能生出個什麼東西”

    李秀蛟將箭頭微微偏轉,隨即毫不猶豫地鬆開了扣弦的手指。

    崩

    弓如霹靂弦驚,有赤虹一道掠出城樓,瞬間刺破晦暗的雲~雨墨色。

    離弦的符箭聲勢浩大,包裹箭身的赤色靈氣神光如火焰般漫空燃燒,拖出一條光明耀眼的長尾,直奔賀蘭長春頭頂的陰山龍氣而去。

    這一箭堪稱極速,比黑蛟還快了一步,竟是後發先至。

    “保住三成已是天幸,猶不知足。當知貪得無厭,必遭天譴”

    與符箭離弦幾乎同時,蕭馱寺突然掉轉馬頭向金狼大旗疾奔,大喝一聲,悍然出手。

    他沒有舉刀,而是探爪虛抓,口中喃喃有詞。

    賀蘭楚雄連同三名金刀領主立生感應,耳中轟鳴,頭頂各自騰起一根唯有宗師以上境界纔可見的無形氣柱,宛如狼煙,直衝蒼穹,瞬間貫穿了空中重重雨雲。

    明亮天光自雲層上連成一線的四個窟窿中漏了進來,爲無形氣柱暈染上層層金光,形成四根通天接地的金柱,顯得格外輝煌璀璨。

    這下就連普通人也瞧出了端倪。

    四根金柱兩大兩小,甫一出現,便以金狼大旗爲核心鎮壓四方,延展出一道無形的屏障,將賀蘭長春的龍氣靈胎護住。

    &

    nbsp;尤其是賀蘭長春頭頂金柱,非但規模遠超另外兩人,幾乎與賀蘭楚雄不相上下,竟還同時貫穿了他頭頂的龍氣靈胎。

    蕭馱寺擡手在空中狠狠一撥,賀蘭楚雄等三人的金柱如被風吹,瞬間扭曲移位,擋在龍氣靈胎與符箭之間。

    “蕭馱寺”賀蘭楚雄怒喝出聲。

    下一刻,穀神殿的符箭轟然撞上四根金柱延展出的無形屏障,接着便是噗通一聲悶響,竟如投石入水,發出人人可見的波紋漣漪。

    無形屏障難敵符箭鋒銳,立時被刺出一個大洞,連累四根金柱都是一陣劇烈搖動。

    符箭勢如破竹刺入正中賀蘭楚雄的金柱,終於速度驟降,慢如龜爬,像是遇到絕大阻力,卻仍是堅定不移地一寸一寸向前推進。

    “你怎麼敢我纔是這一代王帳的主人”

    賀蘭楚雄目眥欲裂,直欲擇人而噬。

    眼看符箭的速度越來越慢,終於近乎懸停於金柱之內,城樓上的元丹丘猛地攥拳,決然道:“舍”

    那支符箭周身的符籙立刻爆發出刺目的紅光,由赤虹變作一輪紅日,令人無法直視。

    轟

    紅日驟然崩碎,生生將所在金柱炸成兩段

    龍氣靈胎連同另外三根金柱亦受波及,各有破損,賀蘭楚雄及三位金刀領主或怒吼或慘叫,竟是同時受了不輕的損傷。

    阿嵬的黑蛟在符箭射出後便將俯衝改爲遊走,此刻窺到機會立刻兇猛撲上,抱住一根金柱便大口撕咬,絲毫不理會一旁的龍氣靈胎。

    始終懸停半空的龍氣靈胎突然起了變化,被炸散的那部分黑氣沒有收攏,反而飛快向外蔓延,吞噬向其餘金柱。

    蕭馱寺終於奔到金狼大旗之下,看着七竅流血、形容悽慘的幾位貴人,粲粲怪笑道:“我功力淺,只能引動你們三成氣運,就是全沒了也不過是大病一場,回去好好統領部衆,過個三五年也就養回來了。”

    慕容楚雄氣運最雄,因反噬受到的傷勢也最重,連護體罡衣也維持不住,已被雨水淋了個通透。

    他的臉上滿是痛苦、哀傷、憤怒,還有一絲髮自內心的恐懼絕望。

    “蕭馱寺,你該死聖山一定不會放過你”

    “此刻倒想起聖山來了氣運未到,妄自稱汗,幾位元老能容你一時,也是存了以觀後效的慈悲念頭。可惜啊,在我看來你志大才疏,實在難當此任”

    出身聖山苦修士的蕭馱寺收起笑容,再不看賀蘭楚雄一眼,而是扭頭看向賀蘭長春,語氣陰冷:“雖然事出倉促,但我已經儘量爲你補足先天缺陷。賀蘭長春,不論是胎死腹中還是生出一個平庸神嬰,你我都罪大當誅我會立刻殺你,而後自裁以謝聖山。”

    雙眼緊閉的賀蘭長春恍若未聞,頭頂金柱卻隨着龍氣靈胎的吞噬而不斷壯大。

    毫不猶豫毀掉了一支珍貴符箭,穀神殿左祭酒微微沉吟,又取出一支形制相同的符箭,手指輕輕摩挲箭桿,這回竟是有些遲疑不決。

    大統領突然後撤,堪稱精銳的金狼軍仍未崩潰,只是士氣不免有所衰退,陣列被壓上來的金城輕騎一衝,開始緩緩向後退卻,同時也給了死傷慘重的血棠黑鴉一個喘~息之機。

    劉屠狗看向顏瑛,不解道:“有個世家子跟我說過一句話,天地有虛實之辨,氣運在有無之間。這世上果真有這些虛頭巴腦卻能左右天下大勢、玩~弄衆生於股掌間的狗屁玩意兒”

    自萬人窟開始,賀蘭長春在明,顏瑛或是親自下場或是在幕後推波助瀾,陰山玄宗這隻黑手貫穿始終。

    二爺看了一眼顏瑛抹額上那塊氤氳碧玉,扭捏問道:“瑛妹子,被俺這一通攪合,你師尊不會一氣之下親自出手殺了俺吧”

    顏瑛的眸子依舊璀璨如星辰,語氣淡然地反問道:“你會特意去殺一隻卑微的螻蟻嗎”

    劉屠狗不開心起來,哼哼道:“若是這隻螻蟻咬了俺一口,那可就說不準了。”

    他拍了拍阿嵬的脖頸,指向靈氣龍胎:“咬死它”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