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屠狗 >第一四四章 靈臺春草生
    說罷,楊雄戟掃了一眼那名黑鴉伍長:“都別杵這兒了,把這幾個死鬼給你們徐副尉送去,好讓他拿去立威。對了,別忘了知會任殿主一聲,讓他看看裏頭有沒有合用的制鼓材料。咱黑鴉才成軍,當真是要啥沒啥、樣樣都缺。”

    譚恕聞言,邊邁步往營中走,邊高聲補充道:“還有棄疾,他最喜歡人頭骨了,也讓他去挑一挑。對了,棄疾人呢”

    楊雄戟一聽,立刻橫眉立目,騰地站起身來,破口罵道:“挑個屁棄疾那麼一個老實巴交的好孩子,內蘊靈秀、道骨天成,竟生生讓你們給帶壞了,整天心心念念要做條什麼頭骨念珠他師父陸厄是個混蛋,教唆他的劉去病是個混蛋,恬不知恥說要給魔門添一巨擘的任西疇也是個混蛋,還有你這個小混蛋”

    譚恕嚇得一縮脖子,繼而眼珠一轉,臉上笑嘻嘻地道:“楊爺既是這麼說,想必棄疾是在任殿主那裏嘍”

    他說罷,不等楊雄戟再次發火,粗略看了看方位就猛地甩開步子,一步躍出便足有數丈之遠,幾個起落就沒入了楊雄戟後方的重重營帳之中,唯有再次躍起時才能遠遠望見他的身影。

    楊雄戟回過身,一手拄着寒鐵長鉞戟,一手搭起涼棚,朝譚恕跑去的方向看去,恰見到某處營帳之中,忽有一柄被翠綠蓬勃的刀氣所裹挾的長刀飛出,徑直戳向譚恕的腳底板。

    他不由得滿意笑道:“都是可造之材啊待得三五年後雛鳥皆長成,便可展翼大掠二哥氣運之盛,可不比史書上那些個大人物差啊。”

    卻說譚恕身在半空,忽覺眼角有一道翠綠光芒逼近,心中寒意頓生,當即不假思索,順勢凌空向前一個翻身,變作了頭上腳下。

    他怪叫一聲,仗着籙筋符骨、橫練大成的身軀,如雲龍探爪,伸手便抓

    噗如中敗革。

    譚恕掌心紋路中隱隱流轉的光華瞬間熄滅,好在來襲長刀上的翠綠刀氣亦在同時湮滅,僅憑衝勢已盡的刀鋒,已經傷不了他分毫。

    譚恕五指合攏攥住了刀身,纔要張口罵人,忽覺一股鋒銳之氣自指尖透入,一路沿着臂膀直衝腦門兒,所過之處,自家的籙筋符骨竟是全無效用、只覺陣陣痠麻。

    “這是徐東江的春草刀氣竟真給他悟出一絲春雷意境”

    譚恕大喫一驚,整個人便如斷了線的風箏,飄飄忽忽向下墜落,最終砰地一聲砸在地上,乍起一陣煙塵。

    好在刀氣中的春雷意僅有一絲,且其中意境以生髮爲主,終究被譚恕的身軀蠻橫化解,只是在地上打了個滾兒,痠軟無力之感已然盡去。

    譚恕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擡頭看向正立在他身前不遠處的徐東江,呸呸兩聲吐出嘴裏的塵土,嘿然笑道:“徐副尉,日後咱倆可都在血棠衛這一個鍋裏喫飯,用不着這麼生分吧”

    徐東江負手而立、站得筆直,聞言哼了一聲:“你也知道自己屁股底下是血棠衛的第三把交椅軍營重地,豈容你橫衝直闖”

    他說

    着,朝譚恕伸出手掌:“拿來”

    譚恕依舊是笑嘻嘻的,隨手將仍牢牢攥在掌中的長刀拋了過去:“我說呢,纔在門口見了一出擲刀殺人,原來都是跟你學的。未曾靈感就能令刀氣短暫離體,徐副尉了不起啊”

    徐東江接刀在手,聞言眉眼一橫,就要發作。

    譚恕連忙擺手道:“徐副尉,當初你傳授我春雷驚蟄、萬物生髮,而春草爲先的道理,我爲你拔草發雷聲,助你領悟了起自雷音、有生有死的意境,便連二爺都說你以一株草而寓生死無常之意,是脫了窠臼藩籬,靈感有望。你說說,咱們這是什麼交情,稱一聲道友不爲過吧”

    “既然是道友,咱們打個商量如何只要你應我一件事,我一定老老實實遵行軍法,絕不輕易觸犯你軍法官的虎威。”

    徐東江聽了,將滿身塵土的譚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道:“什麼事”

    譚恕聞言大喜,卻不急着談條件,反而搖了搖頭:“在此之前,還請徐道友全力向我出刀一次,務必將春草刀氣尤其是春雷意境盡數用出,有多大勁兒使多大勁兒,等我驗過成色,再談其他”

    徐東江不由得氣極而笑,泠然道:“你這是誠心要找不痛快”

    譚恕笑容燦爛,低喝一聲:“小心了”

    他身軀一晃,被籙筋符骨鎖於體內、從不外露示人的渾厚氣機頓時透體而出,洶涌之勢,幾如山岩崩裂

    這氣機與如今修士的靈氣內息迥然有異,本是譚恕自孃胎裏帶來,堪稱天授,卻因那時移世變,反遭天妒,自幼深受其苦,多半活不到成年。

    幸他氣數未盡,得以被上古謫仙帖餘孽周鐵尺收入門中,藉助天賦異稟的籙筋符骨,以練氣士祕法錘鍊溫養,這才磕磕絆絆活到今日。

    其中辛苦,又有誰人能知。

    “賊老天,小爺偏不服你”

    下一刻,滿臉暢快之意的譚恕一抖衣袖,邁步,出拳

    “哞”雪蹄綠螭獸不安地站起身來,一堆牛眼瞪得溜圓。

    “練氣士一脈果真有些門道,這感覺,怎麼竟有些像是真定王府裏那座鎮北鼎”

    楊雄戟拍了拍雪蹄綠螭獸的牛角,擡頭看向陰雲迅速積聚的天空,神色肅然地嘀咕道:“嘿,藏得還挺深,不動如淵、發如天威,壯哉”

    首當其衝的血棠衛副尉徐東江感觸最深,立時沉下臉來,眉心豎痕青意大盛,胸中意氣如春草般勃發,冷笑一聲:“怕你不成”

    無人可見之處,徐東江的靈臺之中,有一株孤零零的野草紮根心湖,正在無風搖曳。

    隨着他吐氣發聲,幽深的心湖水面之下隱隱有紫芒滾動。心湖上方深不可測的虛空之中,更有一道青雷轟然砸落。

    電光火石之間,徐東江一刀劈出,刀身有青紫氣繚繞,威風赫赫,懾服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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