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娘叫出口,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林晚晚都能立刻着手研究戰艦了。
老婦人見林晚晚回來,趕緊站了起來,手在身上蹭了蹭:“你可算是回來了,我是要家去了的……”
“傢什麼家,坐下。”林晚晚是看出來了,好聲好氣跟這老太太說話都是白搭,態度就應該強硬一些:“吃了晚飯再說。”
“哎呦,可不好再喫你家的飯了。”老婦人一個勁兒的搖頭,她也知道林晚晚就是脾氣不好,並不是個壞人,膽子大了些:“已經吃了兩頓了,我可沒有錢給你。”
林晚晚皺起眉頭:“我管你要錢了嗎?”
“娘……”念兒躺在林晚晚的懷裏,小手拉了拉她大氅上的帶子:“不兇不兇……”
林晚晚翻了個白眼,語氣好的有些嚇人,甚至強迫自己微笑起來:“你就安心喫飯,喫完飯,我有事和你說。”
白青青正端着粥進來,看到林晚晚這個表情,嚇得停在了原地:“你撞鬼了,這幅德行。”
“滾蛋。”林晚晚的好脾氣裝不過三秒,把念兒放在牀上,拉着老婦人坐在了牀沿上:“先喫飯,喫完飯到我房間找我。”
白青青一聽這話,有點兒不樂意:“你又不喫飯了?”
她很不理解一個人怎麼一天就靠一頓飯活着,是準備成仙嗎?
而在林晚晚眼裏,白青青做的飯就是個續命的藥,餓不死就行了。
出了門,她直接去了劉石家,讓劉石通知大家,明日一早開始上工,她要開始第二輪的培育了,這一次,她覺得有希望做到和自然生長的洪蓮草一樣的品質。
如果能成功,說不定可以提一提價格。
劉石連連應聲,便各家各戶敲門去了,等她回來的時候,老婦人已經老老實實的坐在柴房裏,林晚晚點了一盞燈進來,坐在了她對面。
“你,不準備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嗎?”林晚晚準備在努力一下,也是把自己的顧慮告訴她:“我可以先在送你回去,也可以像上一次一樣,鬧一場。不過,上一次的結果我們都看見了,未必能維持多久的安寧。”
林晚晚自覺這話說的已經很委婉了,可沒想到老太太一聽這話,眼眶就紅了,唉聲嘆氣:“白家的,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可是好人也不是菩薩,什麼都管的了。你擡擡手,放大娘回去吧。”
這話一說出口,林晚晚反倒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壞事一樣,上一次也是這個模樣,老太太只想息事寧人。
“放你回去,看臉色,聽她罵人嗎?”林晚晚試探了一句,見老人家低着頭不說話,就知道自己猜的是對的。
必然又是她家媳婦將她攆出來了,林晚晚壓下胸口的火氣,拍了拍老人的手:“大娘,天寒地凍的,她一件外衣不給你,把你攆出來,就是想讓你活活凍死!這從動機上來講,已經算是殺人未遂了。”
“唉,慢慢就好了。”老太太一張口,話沒等說完,眼淚就落了下來:“等我兒回來……”
她之前說過,她兒子在將軍府上當差,若是好好地不犯錯,怕是一時半會兒都回不來。
這都算是她的指望了,可見她已經沒有了別的辦法。
林晚晚剛想說話,忽的瞧見老婦人擡手擦眼淚的時候,袖籠露出半截手臂來,上面似乎有一道明晃晃的傷痕。
林晚晚的心往下一沉,擡眼瞅着老太太沒留意,一把拉過了她的手臂,袖子向上一卷,一條手臂上,居然有三四道新舊傷痕。
老人本就瘦骨嶙峋,這樣的傷痕在燭光下,更是觸目驚心,便是林晚晚,都蹙起了眉頭:“她打你啊!”
“哎呦!”老太太立馬把手臂收回去,慌忙放下了衣袖:“你這姑娘……”
四個字說出口,她便再也說不下去了,被林晚晚發現了傷痕,彷彿是看穿了她所有費心掩飾的家醜,她想在說什麼,也都是無力的了。
後面,就只剩下低低的抽泣了。
林晚晚深吸了一口氣,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她只覺得不過是媳婦和婆婆不對付,丈夫不在家裏,她仗着身強力壯,處處壓制老太太,便是在過分一些,將人攆出來也就罷了。
可這個傷,絕不是推搡出來的,不是鞭子藤條,斷傷不成這個樣子!
年近七旬的老人,這怎麼下得去手的!
林晚晚沒有在說這個傷的事情,換了個話題:“你兒子在將軍府做事,那他沒有孩子嗎?也在將軍府做事?”
老太太擦了擦眼淚,聲音有些乾啞:“那街上的石老二,就是我的孫子。”
石老二……
林晚晚迅速的回想了一下,那不就是莊子上的那個傻子嗎?
也對,她忽的想起來,莊子上的人,就連林晚晚都稱呼過她爲石家的,只是並沒有把兩個人往一起想罷了。
“那孩子小時候傷了腦袋,人已經廢了。”老太太坐在牀上,一副心死如灰的模樣,提不起半點精神:“我兒子,又多年不在家,她成日裏左右招惹……”
說着,老太太的話就說不下去了,只是擺擺手,別過了頭。
“她知道,這些事情,你都是清楚地,對吧。”林晚晚試探着問了一句,老太太沒有接話,半晌,只是嘆氣:“這都是家事,姑娘,惡人自有天來收的。”
林晚晚這輩子最聽不得的話,就是把自己命,交給老天爺來安排。
老天爺但凡是個明白事理的,她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方來:“惡人有沒有天收我不知道,我知道,惡人自有惡人磨。”
“惡人?”老太太看向林晚晚:“哪裏還有比她更惡的人。”
林晚晚湊到老人面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看我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