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蘭雖然是慢吞吞的說話,可是好像句句都有道理:“再者,石老二的病,還有一半握在掌櫃的手裏,這一次石管事下來,多半也是爲了兒子的病,掌櫃的便在這裏見了他,也不必說哪個鋪子是你的,哪個鋪子是他的,難不成他還能挨個打聽去嗎?”
梓蘭是在將軍府當過差的,她對將軍府下人們的脾性摸的很清楚,說話間也很篤定,讓林晚晚覺得,她的話,值得一聽。
林晚晚問道:“你是覺得,我不用動,便在這裏見石管事就好?”
梓蘭想點頭,但是沒敢:“我也是大膽一說,我的見識不如掌櫃的,我一說您一聽,也就罷了。”
她雖然很謙虛,可越是這樣,林晚晚越覺得她的意見可以採納,她這樣的人,不是有一定的把握,話是不會出口的。
林晚晚頷首,決定按照梓蘭說的辦:“那就這樣吧,我不回去折騰了,你們呢,就先帶着石大娘和石老二回去,他見石老二好了,說不定也不想與我來往過密,要真是想找我,你就讓他來壽安堂吧,只說我身體不好,住在這裏養病。”
三才正站在不遠處晾曬藥材,無意間聽見林晚晚這話,不由得就擡起了頭。
——這個理由,怎麼聽着有些耳熟的樣子?
林晚晚也編不出來其他的,只能臨時徵用了白三爺的話搪塞過去了。
梓蘭點頭應了下來,和劉石在這裏又坐了一會兒,帶着石大娘和石老二回到了莊子上。
臨走的時候,林晚晚拉着石大娘仔仔細細的囑咐了一遍,仔細到劉石都覺得林晚晚開始嘮叨了。
望着他們的馬車離開,林晚晚眼前一直出現梓蘭說話的樣子,她神采奕奕,與在莊子上的時候完全不同,特別是提起將軍府裏的一些規矩時,好像每一件事都清清楚楚的。
梓蘭不是個農戶裏的人,她自小在將軍府服侍,該是個管家的料子纔行,只可惜她的兩個孩子太小了,不然出來幫自己打理這玲瓏齋,也是很好的。
第二日午間,劉石就急匆匆的從莊子上跑到了壽安堂,可巧林晚晚還就在這裏,他告訴林晚晚,石管事的到了,是要見她的,估摸着晚上,或者明日一早就會來,梓蘭讓他來告訴林晚晚一聲,有個準備。
林晚晚讓他謝了梓蘭,也沒有像上一次一樣如臨大敵,不過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如今人已經到門口了,她慌起來,也沒有什麼用。
果然隔了一日,石管事的馬就停在了壽安堂的門前,他走近這藥鋪,四下裏看了看。
稷山縣有什麼鋪子沒有什麼鋪子,他一個帝都將軍府的管事,原先也是不知道的。不過去年冬天,宮裏的良妃沒有舊疾復發,帝都都傳是稷山一個壽安堂的藥堂給貢上了新鮮的洪蓮草。
正巧莫廉也在前面幫忙,一擡頭看到石管事的穿着,就知道是帝都來的人,他心裏驚了一下,以爲是要找白璟辰的,趕快迎了過去:“這位爺,您來這兒,是問病還是問藥?”
“問人。”石管事回答了一句:“我要找,一位姓林的姨娘,住在這裏養病的。”
“哦。”莫廉恍然大悟,林晚晚也吩咐過,最近可能會有人來找她,所以就直接帶到了後面:“您這面請。”
從正堂穿過去,到了林晚晚的院子裏,林晚晚正陪着念兒玩兒,瞧見石管事的來了,也沒有多在意,只是打了個招呼:“石管事一路風塵,快坐。”
她口裏說着,可手上的石子兒,一直到贏了念兒纔算作罷,拍了拍手上的灰,心滿意足的站了起來。
念兒皺着眉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石子兒就剩下了一個,立馬站起來哭道:“娘你耍賴!你不許贏!念兒贏!”
“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林晚晚掐着腰,躬下身,和三歲娃娃講道理:“憑什麼我不許贏?我偏贏!誰讓你是個小笨蛋,贏不了我呢!”
念兒瞪着圓鼓鼓的眼睛,氣的跺了兩下腳,話也說不大好,只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林晚晚大驚失色,趕緊去捂念兒的嘴,只可惜爲時已晚,白青青從屋子裏面出來,掐着腰罵起來:“林晚晚你能不能不招惹念兒!怎麼一陪着玩兒,就必得給念兒惹哭了纔行……”
她開始只顧着生氣,也沒見着院子裏站着的石管事,等口裏的話說完了,才發現院子裏站着個人,登時愣住了,也沒有說話,立刻轉身回去了。
“去,找姑姑去,晚間娘給你買桂花糖!”林晚晚實在是哄不住念兒了,拿出了殺手鐗。
念兒聽見桂花糖,頓時就不哭了,蹲在地上把石子兒都撿了起來,撲騰騰的跑回了屋子。
石管事瞧着,不由得笑起來:“姨娘這院子裏,可真是熱鬧啊。”
“拜你家白將軍所賜。”林晚晚的狀態很輕鬆,和上一次打起精神同石管事斡旋是不一樣的。
梓蘭的話,對她的幫助很大,石管事要是真念她的好兒,想幫她隱瞞,那自己就算坐了稷山縣的土皇帝,他都可以一問三不知。
他要是不想幫自己,便是自己讓他爹死而復生,從棺材裏爬出來,他也照樣在老將軍那兒參自己一本。
這都是左右不了的事情,看開就好了。
林晚晚請石管事坐,自己也坐了下來,這一次不但沒有茶,連白水也沒有,就這麼幹聊吧。
“石管事能到這裏來找我,可見是去過莊子上的。”她靠在藤椅上,悠哉悠哉的曬着太陽:“見過你兒子了?”
石管事想起兒子的樣子,對林晚晚自然是心懷感激的,只不過他可不是來道謝的,相反,他要說的這件事,只怕會把這位林姨娘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