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莫廉呢？他不單讓太子知道了自己調查林晚晚的事情，還讓太子知道了自己要自殺的事情，也難怪這位太子殿下百忙之中跑過來和自己鬧這一場。
白璟辰擡起頭，看着太子手裏的那份遺書，心裏尷尬的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不由自主的就身手去接，可誰知蘇恆的手頓時收了回去。
任何機會都沒有給他。
“自己寫的東西。”蘇恆站起身，慢條斯理的把那張紙摺好：“還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麼？要不然，我念給白將軍聽一聽啊？”
“不用不用。”白璟辰規規矩矩的跪好，像是被蘇恆拿住了把柄一樣。
蘇恆收好那封遺書，揹着手，站在白璟辰面前，等着他跟自己解釋這些事情。
白璟辰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這話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間屋子裏靜謐無聲。
“就因爲那根針？”論耐心，蘇恆一向都比不過白璟辰，更何況白璟辰這些年征戰沙場，比年輕時候更多了幾分老練，蘇恆自知自己不是對手，就先開了口：“假死都不過癮了，想玩一把真的？”
白璟辰聽着蘇恆語氣裏的嘲諷，絕望的嘆了口氣，他挪動了一下腿，纔開口說道：“殿下，等着噶納爾平了，老七也不足爲患了，你順利監國之後，就容臣一個清淨……”
“你都躲到這裏來了，你還想要什麼清淨？”蘇恆皺着眉頭，他是越來越不懂白璟辰了。
當初那個誓與上天爭高低的白璟辰，現在跪在他面前說要個清淨？
他瞧見白璟辰的腿又挪動了一下，那動作很小，似乎是怕被他看到一樣，心裏微微一涼，卻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樣，轉過身：“起來坐吧。”
這兩個字可比剛剛那一大串陰陽怪氣，說什麼賜座的話好聽多了，白三爺這纔敢站起來，走到椅子旁，等太子坐下了，自己纔敢坐下：“殿下，我並沒有即刻要死的意思，留下這東西，也是因爲怕身體支撐……”
“你騙我，這就算欺君了。”蘇恆挑眉，樣子認真的嚇人。
白三爺動了動嘴脣，他心虛起來，因爲櫃子裏還有一瓶從雲家取回來的藥，現在聽蘇恆話裏這麼篤定的意思，是這件事他也知道了？
太子沒明說，白三爺就更不可能明說了，他總不至於自投羅網。
今天見面這幾句話，白三爺也是被逼到了死角，連半分餘地都沒有了，他無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就只能低下頭，不在說話。
“當初是你拉着我走上這條路的，白璟辰。”蘇恆斂了袖子在身前，面色冷漠，說出口的話，像是完全沒有情緒一樣：“我只想做一個混喫等死的廢物太子，是你非拉着我打噶納爾，這麼多年十三州的邊境你我打了遍，眼瞧着我就監國了，你反想起要清淨了。”
白三爺被罵的啞口無言，坐在椅子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我告訴你！”蘇恆猛的提高了聲音，嚇得白三爺一個機靈：“你想要清淨，可以！這稷山縣夠清淨了，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在這裏，守着你的姨娘孩子過日子，你想要回朝，別說你只是筋脈受損，就算你癱了，官職、俸祿、爵位，我一樣也少不了你的！”
“謝殿下隆恩。”白三爺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看着就不走心的樣子。
蘇恆撇了他一眼：“但是你要讓我知道你作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你的孩子，你的姨娘，你軍營裏那幫兄弟，一個都別想有好結果。”
蘇恆用最平淡的語氣，說着最惡毒的話，恐嚇着一個最沒有必要恐嚇的人。
“如今老七怎麼樣了？”白三爺實在是不想在糾結這件事了，主動開口換了個話題。
可蘇恆這一次來，壓根就沒有跟他談公事的意思，他知道白璟辰的身體不好，就算是白璟辰不說，有一些事，他也不想在讓白璟辰操心了。
“和你有關係嗎？”蘇恆反問了一句，不痛快，又加了一句：“你能跟我回京，助我一臂之力嗎？”
“我已經死了。”白三爺語重心長：“太子殿下，你清醒一點。”
“我是清醒的很，但是我告訴你，你死了這件事，陛下未必真的信了。”蘇恆的語氣恢復了常態，他低下頭語氣裏一點兒底氣都沒有。
白三爺打起了半分精神：“他不是宣威北將軍進宮訓斥了嗎？怎麼能不相信呢？”
“我是他兒子，他的心思，我看的很清楚。”蘇恆的目光和白璟辰的目光對在一起，諱莫如深：“他有一半是相信的，但有另外一半，恐怕就是在配合咱們，如果是後者，那可能很多事情，咱們從一開始，就猜錯了。”
能和太子分庭抗禮的，就是七皇子了，而七皇子之所以有這麼大的勢利，正是因爲陛下的偏愛，所以蘇恆和白璟辰一直猜測，陛下是有意造成這個局面，以平衡朝局，其中就包括七皇子生母，德妃的母家。
可如果陛下開始有意配合他們了，那麼是不是說明，這麼長時間以來，並不是陛下主動造成的這個局面，而是……不得已而爲之的？
要是這個猜測成立，那他們將來的事情，恐怕就會很艱難了。
因爲陛下都已經艱難到需要來配合他們了，在往不好的方向想一想，將來七皇子逼宮，也不是不可能的。
“誒！”蘇恆見白三爺陷入了沉思，伸出手，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讓他回過神來：“和你有什麼關係啊，你不要清淨嗎？”
白三爺揉了揉太陽穴：“現在看來，大業尚未過半，臣不敢死了。”
“你快算了吧。”蘇恆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樣的東西，拍在了白三爺的面前：“是因爲大業尚未過半？還是因爲英雄難過美人關……”
“百鍊鋼化繞指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