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也不是缺錢,主要是家裏沒地方放了。”
最後這話林晚晚還是相信的,她想了想,覺得這也是一個不錯的買賣,怎麼賺錢不是賺呢:“沒問題啊,你去跟秦掌櫃的說一聲,叫幾個夥計,先把你家裏的物件兒拿兩個過來試一試吧。”
“成!”範博遠就喜歡林晚晚這個痛快的勁兒,拍了一下手掌:“那就這麼定了,以後,就仰仗着林掌櫃發財了。”
“滾滾滾。”林晚晚皺着眉頭罵了兩句,範博遠也不當回事兒,站起身來,並沒有往外走的意思,抻着腦袋,往後院看了看。
林晚晚拍了一下桌子:“幹什麼呢?等着我請你喫飯?”
“你這兒,就這麼幾個人嗎?”範博遠的眼睛,就像是暗夜裏的賊一樣,壽安堂的一個角落都不肯放過,都想要盡收眼底。
林晚晚四處看了看:“差不多了,你找誰啊?”
她笑了一下:“大灰嗎?”
“不不不。”範博遠趕緊否認,他可害怕那條大灰狗:“我聽說,這兒住着個什麼三爺,怎麼沒見着人呢?”
林晚晚倒是沒想到,他還能知道白三爺這個人,上一次在玲瓏齋的時候,他還說摸不透壽安堂的底細,現在這麼快就給摸清楚了?
那不能夠!
“哪有什麼三爺。”林晚晚瞪了範博遠一眼:“我一個寡婦,你說話小心啊。”
她拿出女兒家的清白來堵範博遠的嘴,範博遠也不好說什麼,撇了撇嘴,轉身離了壽安堂,去取玉器給秦掌櫃的送去。
林晚晚在正堂坐了一會兒,想起自己要睡午覺的事情,站起來往外面一看,天都快黑了,這還睡什麼?直接等着晚上在睡好了。
到了櫃檯裏面,幫着大劉配了幾服藥,林晚晚回憶起剛剛在秦姨娘屋子裏,三爺身上那些藥香來,也不知道他喫的什麼藥,竟然香氣撲鼻,只聞着就提神醒腦。
“夫人?”大劉試探着叫了一聲林晚晚:“您是熱了嗎?臉色怎麼這麼紅?”
“嗯?”林晚晚趕緊放下手裏的紙包,摸了摸自己的面頰,確實有點兒發燙,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只低着頭,隨口問道:“大劉,你家三爺,患了什麼病?平日裏喫的什麼藥?”
大劉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總不好直接說是打仗受傷了吧,那估計他的結果,還不如莫廉的好呢。
“自小身子就不好。”大劉信口胡說:“整日裏拿藥當飯喫,夫人習慣了就好了。”
林晚晚低低的說了一句:“他吃藥,我習慣什麼……”
大劉沒聽清,湊了過去:“夫人您說什麼?我沒聽見?”
“瞧着這位三爺了嗎?”遠處看完診的王掌櫃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回家,站起來接過了大劉的話頭:“念兒若不是夫人看護的好,那將來便也是三爺這樣的結果,胎裏帶來的弱症,是最不好調理的。”
“果然是夫人……”大劉一臉感動:“對三爺真好。”
王掌櫃臉色變了變,趕緊當沒有聽見這話,抱着藥箱就走出了壽安堂,林晚晚抄起旁邊的賬本,拍在了大劉的頭上:“亂說什麼話!”
大劉反應過來自己失言,忙閉了嘴,只敢站在旁邊幹活。
林晚晚在正堂是呆不下去了,低着頭匆匆回了後院。
她前腳剛走,後腳順子就湊了上來,壓低了聲音,把早間見着的情景,同大劉講了一遍,兩個人偷偷的笑在一處。
林晚晚面頰緋紅,回到了房間裏,念兒就躺在牀上,沉沉的睡着,她給孩子蓋了一個小單子,託着下巴看着念兒。
這姑娘的命,可真是自己從老天爺手裏搶回來的,每一次看着她,林晚晚就真覺着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不過……看着看着……林晚晚就覺得念兒和那個院子裏的三爺長得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雙眼睛……
林晚晚合衣躺了下來,迫使自己不要在想這些事,趁着晚飯沒用,先眯一會兒,晚間還要盤今日的帳。
結果林晚晚想的有點兒多,等她一覺睡醒,天都黑了,也沒見廚房有動火的樣子,勝哥兒在房間裏看書,眼睛從書的上方瞟出來,給林晚晚傳遞了一個很明確的信息。
母親,我餓。
林晚晚沒想到白青青會罷工,那樣子她們母親有些話,是聊不清楚的。她只好去廚房找東西喫,雖然有一些白日裏白青青做好的,但都冷了。
賺錢這種事,林晚晚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生火這件事,是林晚晚死都學不會的,她抱着肩膀看了看,決定出去買點兒點心。
可是她忘了,如今是夏日裏了,天黑的晚了,許多鋪子,天一擦黑就收了,現在連半個開着的都沒有,轉了一圈,只好兩手空空的回來了。
她一個坐擁兩個鋪子的掌櫃的,萬沒想到有一天會因爲沒有買回來點心,犯愁怎麼跟孩子們解釋。
剛走到院子裏,就瞧見廚房點起了燈,她心裏大喜,覺得白青青尚未到喪心病狂的地步,終於想起來自己的指責了。
可誰知道一腳邁進廚房,看到的卻是白三爺帶着兩個孩子。
烤紅薯。
他穿着一身青白色的衣衫,坐在小凳子上,一隻手託着下巴,另外一隻手,拿着烤紅薯的鐵鉤子,兩個孩子則一左一右的坐着,滿臉期待的盯着爐子。
這個景象,竟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溫馨。
“三爺。”林晚晚低低的叫了一聲,走到跟前:“不好讓三爺做這種事的,我來吧。”
白三爺仰起頭,看了一眼林晚晚,淡淡的笑起來:“孩子們餓壞了,我也不會做別的,夫人……別生氣罷。”
而後,他拉了拉林晚晚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