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女兒僅活了一天就離自己而去。
這個孩子。
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保住!
她忽然露出幾絲迷離的笑容,看着厲瑾年輕聲道:“瑾年,我好像聽到女兒在笑。”
“你聽到了嗎?”
厲瑾年:……
聞訊趕來的院長大着膽子提醒道:“厲總,您太太遭遇連番刺激,又睹景傷情,怕是心理上有些異常。”
院長的話意有所指。
厲瑾年看着宮晴雪脣角漾起的一抹淺笑。
心猛地一顫。
自從女兒不幸離世後,她就再也沒有笑過!
沉重的回憶,撲面而來。
當年。
聽聞女兒意外窒息夭折,宮晴雪哭暈數次。
後來拿起水果刀衝過來,要與自己同歸於盡。
想到那時那刻的對峙。
他的心驟然被一隻大手給揪住,生疼的緊。
見厲瑾年陰沉着臉,遲遲沒有下命令。
“桃桃!”
宮晴雪虛空擡起手指,指着窗戶外,驚喜交加含淚道:“瑾年,桃桃在那,她在衝你笑!”
院長嚇得臉色煞白,不敢回頭。
“我們走。”
厲瑾年彎腰抱起宮晴雪,義無反顧地出了病房,進電梯。
沒有看到窩在他懷裏的宮晴雪,眸底一片冰冷。
兩人上車後,厲瑾年冷聲命令道:“去廣安醫院。”
宮晴雪從他懷裏鑽出來,用手指着車窗外,語調欣喜:“瑾年,桃桃趴在窗戶上在看你呢,她說肚子好餓!”
也許是錯覺。
她竟然察覺到,男人高大的身軀在微微顫抖。
下一秒,就被厲瑾年強勢地戴上眼罩和耳機。
耳邊響起舒緩的輕音樂。
演戲結束的宮晴雪,冷着臉推開他的懷抱,用毯子裹成一團,縮在皮座椅的角落。
兩人之間空出的距離,能蹲只熊。
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拿出手機,給華小楓發消息。
華小楓:【我幫你聯繫過翟總了,醫院的人他都安排好了,所有的藥全都是孕婦能用的,放心。】
華小楓:【看這情形,厲老狗不會放你離婚,你打算怎麼辦?】
看着閃爍的手機屏幕。
宮晴雪沉思了幾秒回覆:【我有個法子能離婚,且等等。】
聊完,她一鍵刪除所有的微信記錄。
發現今天是週五。
宮晴雪手指停留在,微信置頂的月亮圖像上,發消息:【小輝,你這周能回家嗎?】
每週,她都會發這條信息。
三年。
156周。
那邊從來都沒有,任何迴應。
她合起手機,摩挲着手腕上的月亮手鍊嘆了口氣。
沒有發現閉目養神的厲瑾年,猛地睜開眼睛。
劃開手機發了條信息。
廣安醫院。
辦好住院手續的宮晴雪坐在病牀上。
做完一系列的檢查。
受傷最嚴重的是右耳,鼓膜穿孔,聽力至少下降50。
緊接着。
她被厲瑾年帶來的心理專家,逼着做了一大堆心理測試問卷。
最後專家給出的結論是:輕度抑鬱症。
宮晴雪咬着後槽牙,滿臉恨意地看着
坐在沙發上批閱文件的厲瑾年。
話卻是在問心理專家:“張教授,我要是成了重度抑鬱患者,是不是殺了厲瑾年不用坐牢?”
張教授:……
厲瑾年:……
病房外忽然響起一道,醇厚溫柔的少年聲音。
宮晴雪欣喜擡頭,看向出現在病房門口的人。
她翻身坐起,激動地熱淚盈眶。
“你現在上高三,正是關鍵的時候,不能分心的!”
“三年不見,你長的這麼高,顯得我好矮。”
厲小輝是厲瑾年的弟弟。
卻和正常孩子不太一樣。
曾患有很嚴重的自閉症。
她去厲家以後,費了好大心力陪伴他,才幫他走出陰霾,能正常去學校上學。
一直拿他當親弟弟一樣疼愛。
這也是厲叔叔一直特別愛護她、相信她的原因。
三年前520事件後。
他被厲瑾年強制轉學,送到軍事學校就讀。
穿着藍白條紋校服的厲小輝,隨手將手裏的雙肩包遞給助理。
看着宮晴雪紅腫的臉頰,和用紗布包起來的右耳。
他眸光震驚,帶了幾分急切上前道:“嫂子,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哥爲什麼要打你?”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宮晴雪親熱地挽着他的臂彎,微笑道:“想不想喝金桔檸檬茶?我給你做。”
“你好好養傷,不用管我。”
厲小輝雙目含淚,看向坐在沙發上籤批文件的厲瑾年,冷冷道:“哥,你突然大發善心,叫人接我回來,是誠心給我添堵的嗎?”
“你憑什麼打她,我嫂子做錯什麼了?”
“三年前的520事件,我認爲嫂子是被人陷害的,這件事你到底好好查了沒有?”
“她那麼愛你,曾爲你擋過槍子,你都忘了嗎?”
“你要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就跟嫂子離婚,別這麼虐待她!”
聲聲質問,如一柄利劍刺穿厲瑾年的心臟。
他凝眉不悅,抄起桌上的文件夾,劈頭蓋臉地砸在厲小輝身上:“小兔崽子,反了你了,敢教我做事?”
文件夾砸過去的瞬間。
宮晴雪一個箭步衝上去,想護住厲小輝。
見他飛快轉身,將自己護在身前。
“咚!”
厲小輝的後背被重重一擊,散落的文件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他蒼白的臉頰上,涌現出幾絲痛色,劇烈地咳嗽起來。
“小輝,你沒事吧?快喝點水潤潤。”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不知道要躲開嗎?”
宮晴雪滿是心疼地將水杯遞給厲小輝,給他拍背順氣。
厲小輝捂着胸口咳嗽着,沒有接過水杯的意思。
他紅着眼眶,擡眸看向厲瑾年,啞聲追問:“哥,嫂子到底做錯了何事,您要打她?”
厲瑾年被問的啞口無言。
避開弟弟灼灼的目光,死死盯着茶几上堆成小山的瓜子殼,出神。
宮晴雪沒有做錯什麼事。
可自己那一巴掌,打的她聽力受損50!
精ye殘留四個字如炸彈。
將他一向引以爲傲的理智和自制力,擊的粉碎。
冷靜下來之後。
他爲自己當時的衝動和魯莽,生出一絲懊悔。
可轉瞬,就被胸膛裏翻滾的恨意所淹沒。
宮晴雪當然有錯!
誰叫她不守婦道,衝翟斯爵笑,還跟他眉目傳情?
如今的結果,不過是宮晴雪咎由自取而已!
我有什麼好懊悔的?
厲小輝不依不饒,走到茶几前,信誓旦旦道:“哥,你這樣殘忍的對她,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後悔兩個字,聽的厲瑾年心頭狂跳。
他心底劃過一絲說不清的不安,拍案而起冷斥道:“厲小輝,你皮癢了是不是!”
厲瑾年起身,一把揪住厲小輝的衣領。
死亡凝視着親弟弟,薄脣微啓:“你要是忘了,逾越規矩的代價,我可以送你箇舊夢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