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安生氣的質問父親:“你到底欠了多少錢啊?”
夏海斌並沒有急着去回答女兒,而是沉默了一陣後,伸出了兩根手指。
“二十萬?”
夏海斌搖了搖頭。
“二……二百萬?”
夏海斌點了一下頭。
這下被嚇得腿軟的人輪到了夏以安,要不是她抗壓能力強,怕是已經倒到了地上,血流成河。
怪不得就連說薄景夜是自己女婿這樣的謊話都能編得出來。
“夏海斌,你……”
剛喊出來一個名字,夏以安竟支吾着說不出話來。
夏海斌聳了聳自己的肩,轉過臉來看了夏以安一眼,眸中閃過一絲狡猾,理直氣壯的道:“夏以安,你不會不管我吧,我養了你十八年,這是你欠我的,由不得你。”
夏海斌會這麼說是一點都不讓人奇怪。
現在她最擔憂的是薄景夜,如果剛剛那些人真跑去找他要錢,就憑他的手腕與毒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的羞辱折磨於她。
夏以安在心中默聲罵了句:“不要臉。”
但面對着的是自己的父親,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又坐了十分鐘,夏以安突然想到些什麼,走出病房將主治醫生給叫了回來,等她回到病房的時候,夏海斌已經走了。
“夏小姐,你真的看到李女士她……”
對於夏以安剛剛的話,醫生是半信半疑。
這位叫做李夢嬌的病人從送到這家醫院裏起,就一直是他在負責,整整三年了。
作爲主治大夫,她是一個什麼情況,他最清楚不過了,就算這個世界上有奇蹟,也一定不會發生在她李夢嬌的身上。
“是的,我剛剛看到她的手動了一下,還有……”
夏以安跟在醫生的後面,目光往牀頭前的顯示屏看了一眼。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剛剛明明有波動的。”
手指着屏幕,她腦子飛快的轉着。
“夏小姐,你真的確定有看到嗎,不會是眼花了吧!”
“或者說,在你離開這間病房之後有沒有什麼人進來過?”
夏以安立馬將頭搖得跟波浪鼓:“沒……沒有人,可能,真的是我眼花了吧!”
醫生安慰她道:“沒關係。”
接上儀器給李夢嬌做檢查。
“醫生,像我媽媽這種情況她有可能……”
後面的話她沒敢問出聲來,好似在潛意識裏已經是認可了這樣的結局。
醫生檢查完畢,將儀器放回到原處,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出去。
夏以安也不再追着他問東問西,畢竟誰會在沒有希望的事情上一直浪費精力呢,別人煩自己更煩。
夏以安緊緊的握住母親的手,眼淚一顆顆的砸下來,目光盯緊了那邊的屏幕,卻再沒有絲毫的變化,看來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十二點半,中午了。
薄景夜中午是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有時候他會回來喫飯。
畢業的這半年裏,不管中午他回不回來,她都會提前做好飯等他。
所謂的賭徒心理,只是,別人是十賭九輸,她夏以安是十賭十輸。
薄景夜常同夏以安說的一句話是:“你真噁心,你的飯同你的人一樣讓人噁心,我只要看到就想吐,外賣髒的只是菜,而你,髒的卻是心。”
夏以安忍不住苦笑,生活是多麼的戲劇性啊,她還沒將薄景夜給噁心死,自己倒要死了。
就如這初春的雪,還沒等到凝結成冰就已經融化了。
掏出鑰匙開了門,眼前的景象差點沒把人給嚇死,她一度還以爲是自己走錯了地方。
因爲腦子裏的這一個腫瘤,這幾天裏看東西時常模糊,可再模糊也不至於連家裏的門牌號都記錯,再三確認沒錯之後,還是擡腳往裏面走了進去。
怎麼她才離開一會兒,家裏就跟被洗劫了一般,空空落落的。
不,是正在被洗劫。
夏以安剛剛換好了鞋子進門,兩個身穿寶藍色制服的人正在將沙發旁邊的一個茶几擡着往外搬。
“你們這是……”
夏以安剛剛問出口,還沒等到人迴應,薄景夜從臥室裏出來,劈頭蓋臉的問:“一上午都跑哪兒鬼混去了,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看望自己生病的母親算鬼混,被人拿刀抵着威脅算鬼混,反正她夏以安無論做什麼在他眼裏都是不務正業,那她倒想要問問他,究竟什麼是她該做的,能做的。
可,面對着薄景夜她又總是缺乏勇氣,變得膽小而又懦弱。
他的身上就是有着那樣的氣場,哪怕只是站在自己面前,什麼都不做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空氣在一瞬間變得稀薄,就連呼吸都無比沉重。
低頭將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夏以安答了聲:“一點十分。”
薄景夜一張臉上是陰晴不定。
以她對他的瞭解,夏海斌欠了兩百萬的事情他應該還不知道,看來那些人還沒有找上他。
“知道就好,還不快去做飯。”
夏以安“哦”了一聲,很快就又反應了過來:“你不是不喫我做的飯嗎?”
“誰說是給我做了。”
不是給他做,難道是給這些搬家的工人嗎?
薄景夜他會這麼好心?
看着屋子裏的一團遭,夏以安很想問問他這是幾個意思,但想了想,又貌似沒這個必要,估計他哪根筋又給搭錯了。
反正薄景夜這個人一向如此,莫名其妙發神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這裏是他的家,他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唄!
夏以安將圍裙拿在手上往廚房裏走,邊走邊將圍裙繫到身上。
微微一轉身問後面站着的薄景夜:“我要是做好了,你會喫一兩口嗎?”
“神經病!”
薄景夜罵了一聲後往自己的臥室裏走。
夏以安解下來身上的圍裙一下扔到地上,看着他的背影大聲的道:“那我不做了。”
“愛做不做。”
薄景夜回了一句,頭也沒擡一下的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着那道緊閉着的門,夏以安蹲到地上,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快步的跑回到衛生間裏,關上門一陣嘔吐不止。
洗手池中的那一灘血,顏色相比之前好似加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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