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上人很多,很雜亂,因爲是黑白色,看上去每個人的衣服像是一模一樣,就連臉也幾乎長得是一樣。
但厚重的頭飾和長衫,破敗不堪的古老建築,這的的確確就是一百多年前該有的樣子。
一個剛剛歷經過戰亂紛爭後該有的樣子。
夏以安喜歡研究歷史,從初中到高中一直是班上的歷史科代表,對於百年前的歷史她還是很有興趣想要探究一二的。
可這幕布中的畫面實在是煩瑣枯燥得緊,甚至她覺得這些人和背景根本都一動不動。
儘管已經是用力的瞪大了雙眼不讓自己去犯困,但,還是抵不住瞌睡蟲的突然到訪,她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深,頭輕輕的靠在薄景夜肩頭。
像這樣的紀錄片,別說是夏以安了,就連薄景夜,這個看財經雜誌能看一整晚不帶眨一下眼睛的人,此刻也是犯起了困。
但一看到身旁沉沉入睡的人兒,他是瞬間火冒三丈,居然,居然比他還要先睡着。
剛剛不還信誓旦旦着說,如果沒有他薄景夜阻攔,她就一定會贏,會拿冠軍的嗎?
看來,這豪言壯語,也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這個女人,他還不瞭解她嗎?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更瞭解她夏以安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薄景夜感受着肩膀上的這力量,這丫頭,也不知道這陣子都喫的些什麼,總感覺是胖了不少,也沒睡多久,他的肩膀都快要被他給壓麻了。
他聳了一下肩膀,夏以安也沒醒,反倒靠他靠得更緊,抓着他的手臂就像是抓着自己生命裏的一道光,一根稻草,一塊附身符。
薄景夜是用了很大的力纔將她扶坐到椅子靠背上。
夏以安囈語了幾聲,但因爲聲音太小,他聽不清。
不過他現在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也不在意她到底說了些什麼。
薄景夜此刻全部的目光都在女人充滿誘惑的脣瓣上,他心裏也是一陣奇怪,他們明明在一起了三年多,可這個女人,就是怎麼樣都看不夠,還總是時不時的就被她吸走了全部的目光。.七
他閉上了眼,吻了上去。
該死的女人,該死的美妙。
好~好香甜。
得到了滿足,薄景夜直起身,眼眸注視着她的脣,他甚至還想要開口問一下她今天塗的是什麼樣的口紅,他好記下來,等下個月她生日好買給她,給她一個驚喜。
當然了,這些話他也只在心裏面想一想,並不會真的去問。
強迫自己壓下心底裏更多邪惡的想法,薄景夜最終只在她的脣上噌了噌便離開了她的脣瓣,因爲,夏以安醒了。
顯然她睡得並不是很好,在起身後兩隻手還用力的按壓了下自己的頭。
“結……結束了嗎?”
撐起身,看着身旁男人扳起來的臉,她小聲的問。
薄景夜指了指前方的大幕布。
“還沒,不過也快結束了。”
此刻的夏以安就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等待着被打人批評的小孩。
她低着頭,聲音也是一壓再壓。
“對不起啊,我……我……”
“我睡過了頭”幾個字被她生生的嚥進了喉嚨裏。
薄景夜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故意不去看她,冷漠說道:“還有最後半個小時,夏小姐,希望你能認真一些。”
就在這時,畫面又是一陣晃動,之後突然完全黑了下來,夏以安從座椅上站起來。
身旁的男人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坐好。
“這麼沉不住氣,還怎麼贏,我看啊,你也就是嘴上說說罷了。”
“你……”
她很想去反駁他一句什麼,但喉嚨就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樣,怎麼樣都開不了口。
更重要的是,他說得沒錯,自己這麼的沉不住氣,還怎麼贏?
兩個人坐在黑暗一片的演播大廳,誰也沒說話。
那大熒幕中突然發出來聲音,一個悽婉的女聲在說話。
是一段英文,每一個字女人都說得十分緩慢而又喫力,她像是在用全部的力量說着這些話。
夏以安聽得一知半解,可卻莫名的覺得悲傷,是那種身體裏自然而然透出來的悲傷,甚至,她能夠感受到一種痛,一種埋進靈魂深處裏撕心裂肺般的痛。
熒幕裏那個看不清臉的女人,她在說着這一段話的時候應該就是這一種感受吧!
她……她竟然一段聲音同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一個一百多年前的人產生了共鳴。
“薄……薄景夜,這一段話是什麼意思,我聽得不是很清楚。”
男人雙眼眯着,似乎就在等她這句話。
薄景夜一下從座椅上直起了身,側過臉來,一絲玩味的笑浮在眼角。
“真的,那麼感興趣?”
夏以安將頭點得如撥浪鼓。
男人深黑的眸子一點一點的暗沉下去,甚至看上去還有一些憂傷。
過了幾分鐘後,才幽幽吐出話:“這是一個十分悽美的故事,說的是一個深居水族的神女愛上了一位人類男子,兩個人跨越種族與世俗勇敢的在一起,只是卻遭人類迫害,這位凡界男子爲了保護心愛的女子,犧牲了,三魂七魄永入亂世,在這位男子死後,水族神女舉全族之力阻止了兩界紛爭,靈魂追隨男子而去,身體化做石像,等待着自己的有緣人。”
薄景夜本來還想要再多說一些,再一看身旁的女人,眼泛淚光,看上去像是他欺負了她一樣,目光之中是說不出的憂傷。
“呵!”
他輕笑一聲。
女人都感性,他只不過是給她講了一個故事而已,她又何至於感動成這樣,在一起了三年,他都很少能從她的臉上看到這麼豐富又多彩的神情。
“唉,夏以安,你……”
夏以安突然轉過去臉,淡漠說道:“你也覺得這很奇怪是吧,如果真的那麼想笑的話就笑出來,沒有必要憋着。”
“我,我沒……”
他承認,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確是很想笑話她,但他忍住了,忍住了不是嗎?
那麼,她現在,是在怪他,還是在生氣?
夏以安像是沒聽到他的解釋,很快的將這一話題跳過,擡起臉問他:“薄景夜,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魚嗎?”
“或許吧,信便有,不信就沒有嘍!”
這女人的思維還真是奇怪,不,是她一直都奇奇怪怪的。
夏以安這就不說話了,那女人已經說完了話,演播廳內一片黑暗,除此之外便是沉默,不,還有些陰森與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