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錯枕眠 >第六十章 被折磨
    跟周凌清這個老賊比,楚淮還是太年輕,他忍不住揭露了真相,楚淮說那行,既然長安城不能有絲毫閃失,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就是把圍在外頭的十三萬兵力都分到各處暴亂的地方好了,這樣鎮壓暴亂更快不說,也讓其他地方看看朝廷的實力,不敢再犯。

    周凌清搖了搖頭,說不行誒,我怕有人趁長安城沒有兵力,要改朝篡位怎麼辦?

    楚淮沒摟住,說了句,王爺多慮了,誰調來兵力守着,誰才居心叵測吧。

    這不是指桑罵槐嗎?

    話是這麼個話,但不能這麼說啊,周凌清一聽不得了,你敢含沙射影,目無尊卑,瞎說八道冤枉本王!看來是從前下獄沒下夠!來人,壓入大牢!

    誰也沒想到,我那不知怎麼被忽悠到楚淮一黨裏的哥哥,從末尾跳了出來,他說楚大人不是那個意思……

    話還沒說完,周凌清就怒了,行,既然你們郎舅情深,你倆一起下大獄去吧!

    可惜,這次他的確管不住人楚淮了,人楚淮有皇上的令牌,就是見此令牌,如朕親臨那種。

    楚淮把令牌舉了出來,殿裏跪了一地,周凌清不情不願的也屈了膝,楚淮這時才道,沒想到皇上端坐在龍椅上的時候,還時常管不住你的言行,如今一個小小令牌,竟制住了你……

    廢話,皇上健全時,他胡言亂語,那是人家皇上對弟弟寬宏,他此刻如果敢違命,那就是明擺着視皇權於無物,咋安民心,咋收買羣臣?真的背個要造反的名聲當這個皇帝?到時候說出去,這人的皇位是篡奪的,誰還心服口服?

    楚淮自此找到了制服周凌清的法寶,周凌清不如他的意,他就要說我看你是要造反吧。

    周凌清見他恃牌而驕,氣得牙癢,但又無可奈何——直到,關外來了一隊車馬。

    車馬的首領是周凌清的親信,後頭的幾十輛車馬上是各藩王與附屬國的首領。

    他們來幹嘛?嗯,他們是來支持周凌清登皇位的。

    小九說到這兒的時候,我很喫驚——我並不認爲周凌清有這樣大的實力能調動這麼些人。

    小九說怎麼沒有,是六叔帶着先皇的遺詔各處遊說的!她壓低聲音說你可能不知道,據說先皇屬意的大統繼承着是王爺,結果被現在的皇上篡改了旨意!

    我不知道?是你可能不知道,這六叔手裏的遺詔很可能就是我與周凌清在永寧殿翻出來的那一份……

    啊不對?六叔?六叔又是誰?

    小九一臉神祕的告訴我,說六叔就是先皇的六弟啊,他孑然一身,灑脫自由,以遊歷天下爲己任,但其實,是王爺的入幕之賓,從前在關外時還常常走動,但自搬回長安,就極少見他往府裏來了……

    小九不愧是府裏的“老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至此,我終於想明白了——這位親信六叔拿着遺詔滿世界跑,讓各首領,親眼看看如今的九五之尊來路不正——當然,很有可能又許了些別的什麼好處,比如你要擁立本該爲皇帝的凌親王爲帝,那麼新帝登基,必然大赦天下,降低朝貢,再免費給你們輸入大周人纔等等。

    各首領一聽,你個假皇帝,我何必再伺候你?擁立新皇好處多多,又是正兒八經的正統皇帝,那我自然選擇扶新皇上位!

    然後說服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緊接着,大家就都持匡扶正義的理由,來長安舉事了啊。

    此時這位六叔再拿遺詔出來,在朝堂,在內閣展示一番,就是再頑固的臣子,再擁護現在的皇權,你看到這貨真價實的玩意兒,也得妥協了吧——這完全是由外到內的坍塌啊。

    一詔兩用——我不由感嘆,這麼個用法,真是物盡其用。

    倘若只周凌清拿着遺詔在在朝堂上乾巴巴的念,定然沒有這樣立竿見影的效果,有相信的,也會有質疑的,朝堂瞬息萬變,很有可能那一刻沒讓人相信,就錯事了先機,如今這樣,反正外圍的首領都信了,人家還都有兵,皇權中心的,至少一小半是自己的人,再有些膽小如鼠,左右搖擺的,順理成章的就站到了周凌清這邊。只剩小部分的頑固分子,但看到遺詔,也得軟下幾分。

    只楚淮一黨,最頑固的幾位,較難對付,但,此時已無關緊要了,舊皇權大勢已去,周凌清勢在必得了。

    我想,很快了。

    果然很快了,三日之後,全城戒了嚴,又三日後,街頭的告示上,說楚淮連降三級。

    再三日後,昭告天下,大意爲現任皇上薨了,但因其皇位不正,不葬入帝陵,只在皇家陵園另選墳址。

    我想接下來,再傳來的消息該是,周凌清登基了,可這個消息還沒傳來,我又被沈青思捉了去——這次,是套了個黑頭套捉去的。

    我都老實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怎麼還能讓沈青思惦記如斯?

    十分不解。

    等爲我揭下頭套,我以爲要重見光明時,入眼的卻是一片漆黑,我被銬着手,綁在了十字架上,腳下柔軟的觸感像是草芥,空氣十分潮溼,看着這沒有盡頭的黑暗,我只覺呼吸困難,頭腦發暈,片刻後,開始喘起了粗氣,此時突然有一道不知來源的光線打了過來,憑此我的視野終於開闊了些——入眼所見,我正身處一方牢獄,三週爲牆,正前方每隔十五公分左右豎着一個木樁,組成了一道門。

    忽的又一道強烈的光線打來,亮光刺痛,我不由的緊閉了眼睛。

    “我從前,只當你什麼都不怕呢——”

    我閉眼的瞬間一道清冷的聲音從正前方傳來。

    我強迫自己睜大了眼睛——只見沈青思正坐着玫瑰椅,在牢獄外頭“乘涼”。

    “王妃素來會生活,怎的如今放下身段到此喝茶了?”

    被人這般對待,自然沒好話!

    “大膽!”

    隨着一句巨吼,又伴着一聲鞭響,我的胸前,皮開肉綻,疼痛神經霎時傳給了身體各處,可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又一鞭子落了下來,這一次的疼痛更爲強烈,我幾乎聽到了衣服與血肉交融的聲音,也聽到了自己的撕心裂肺。

    等我回過勁兒來,才見陰影的角落處,站着一位綁了頭巾,膘肥體壯,又滿臉橫肉的壯漢。

    “竟膽敢對王妃不敬!還不快快拜見?”

    壯漢聲音也很洪亮。

    但顯然是鎮不住我的,我忍着疼痛,看向他,又將目光移向沈青思,她瞧見我仇恨的眼神,竟咯咯的笑出了聲,“大王妃從未享受過今天這般的待遇吧,如今也算見了世面——”

    “你憑什麼——”我咬牙質問。

    “憑什麼?我在爲王爺肅清身邊的奸人啊,”沈青思手扶髮髻,理直氣壯,“說吧,你父親聽從那已故逆賊的旨意,將你送到凌王府爲妾,是爲了什麼?你,從頭到尾,到底做了多少件對不起王爺的事?傳了多少信兒給那逆賊?”

    “我瞧着王妃是話本看多了吧,我進凌王府,是上位者的選擇,從來,我都只是一個不足爲道的小小螻蟻,王妃不要信口開河啊……啊……”

    我話音未落,又是一鞭血肉模糊,這一次比起從前更爲疼痛了些,只覺火辣辣的,連着脖子也燒了起來。

    “說了不要對王妃不敬!我手裏的鞭子,可不長眼睛!”

    那壯漢又怒目瞪向我。

    識時務者爲俊傑,我閉了嘴,感受着痛徹心扉的鞭痛。

    “大妃細皮嫩肉的,你休得打壞了她,聽本王妃的命令下鞭——”

    沈青思爲了達到慢慢折磨我的目的,開口做起了好人。

    “真…真是多…多謝王妃好…好意了……”

    我斷斷續續的語句不乏譏諷。

    似乎我的痛苦給她帶來了極大的愉悅,也刺激了她的食慾,她慢條不紊的進了口茶點,細細嚼着——這是個啥變態,果然是在戰場上見過大場面嗎?

    她吞嚥了點心,才緩緩起了身,慢步進了髒兮兮,又潮乎乎的牢獄裏,站到我的面前。

    我此刻纔看清了她的臉,她畫着精緻的眉毛,姣好的容顏在光的照耀下顯得吹彈可破,髮髻梳得一絲不苟,頭戴花絲金龍簪,另外隨意點了幾顆紫蘇鑽,但似乎爲了不讓這鬼地方髒了她的裙裾,她身上的百褶如意裙不再及地,只到了腳踝處。

    她忽的又上前了一步,嘴巴貼近了我的耳朵,“同你說一個好消息,今日便是王爺登基的好日子,當然,還有一個壞消息——他再沒閒工夫管你的破事,從今往後,我會是皇后,他唯一的妻子——”

    登基?那我今天算是徹底交代在這兒了——什麼人什麼事能破壞他的大事呢?

    沒有人,也沒有事。

    “是你的好消息,不是…不是我的……”

    我實在疼痛,汗水跟傷口相混在一起,蟄疼又難受,話不及大腦就出了口。

    “怎麼?這個好消息不滿意?那麼,還有一個好消息——今日我親自來送你一程,從此你高枕無憂了——”

    我聽聞她的話,眼睛裏滿是不可思議,“你……你肯放我走?”

    “不是放你走,是送你上路——”

    她說着側過了臉,衝着獄門外的人喊了聲“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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