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喘着氣,見許穆閆不動,鬆了口氣,向後退了幾步癱坐在地。
身上軟的很,像是被什麼東西抽走了力量。
爲什麼會這樣,發生什麼了?…她擡頭看向牀上的人,和許穆閆相處了這麼久,從沒遇到過他這個樣子。
該不會有什麼精神上的隱疾,一直沒被發現吧…
越想越可怕,顧言七手八腳的爬起來,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將許穆閆的身體擺好,伸手想幫許穆閆褪去已經溼透的襯衫時,恍惚了一下。
她們似乎已經不是情侶了。
想到這,她收回已經觸碰到鈕釦的手,起身幫許穆閆將被子蓋好便離開了。
臥室留給他,自己只能住客房。
顧言換了一身衣服,進了浴室,花灑噴出的熱水從頭淋到腳,不自覺的想起那家旅館發生的事。
幾個案子碰撞在一起,讓人的思緒有些週轉不過來。
就在此時,浴室外突然傳出一聲巨響,顧言趕忙關閉水龍頭,穿好睡袍出去。
見許穆閆半趴在地上,單膝跪地,顧言上前,俯身觀察:“你…摔倒了?”
許穆閆腳邊還有倒放的木椅,他擡頭看向顧言,眼白中佈滿血絲,面部慘白,掙扎着對顧言說道:“小心我…”
話還沒說完,許穆閆就倒了下去。
看他難受的模樣,顧言將他扶到沙發上,拿起電話想打120,號碼還沒撥通,手腕被人握住。
“打給許州…”
…
顧言將許穆閆的狀況告知許州,電話那頭的人聽完先是一愣,沉默片刻道:“保持室內通風,地址告訴我…”
許州正在沈川的車上,兩人已經回到紂陽城。
收到顧言的電話後,沈川反轉方向盤,不顧違章轉向直奔顧言給的地址。
顧言掛斷電話,一手握着許穆閆的手,湊到他耳邊問道:“我需要怎麼做,你才能舒服一點?”
沙發上的人緊閉雙眼,額頭佈滿細汗,顧言看着着急,到底發生什麼了!
“你去哪裏了,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許穆閆剋制着意識上的衝動,耳邊惡魔的聲音不斷抨擊着他的心理防線。
‘既然得不到,就毀了她’
‘她就會完全屬於你了’
‘別猶豫了,別克制,不要壓抑自己的慾望’
‘你是罪人,你的血液裏有罪犯的基因’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如同黑暗中的深淵不停地靠近,吞噬…
“滾!”許穆閆猛的睜眼,反握住顧言握着他的手,用力擠捏,似要將她的手握碎。
顧言喫痛,想掙脫許穆閆的手:“痛,許穆閆…你放手!”
顧言再看向許穆閆時,他滿眼戾氣,不,準確的說是殺氣。
許穆閆突然起身,兩手掐住顧言的脖子,將她撲倒在地,而在他眼前浮現的是另一個人的臉。
一瞬間,他腦中閃過無數畫面。
無人的小巷,一男一女身穿黑色雨衣,將一名女子逼到死路。
手上的斧頭下落,鮮血如同噴涌的泉水,從空中炸開,又飛落在地。
顧言一手握着許穆閆的手腕,一手在地板上拍打,兩腿反覆亂蹬:“穆閆…”
一瞬間,顧言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滿腹的心酸委屈…
這是死神降臨的前兆,她看着許穆閆的臉,窒息感讓她出現了幻覺,她彷彿看到了許江安。
那個總對自己笑的少年…
許穆閆滿目的鮮血,耳邊傳來尖銳的笑聲,一男一女,粗細交雜,他們在笑,在笑身下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笑她無能,笑她跑不過死神,躲不過自己。
她有罪嗎,並沒有,她只是一名獨行的女性。
而殺手,並不管這些,他們只想釋放心中的不滿。
“爲什麼…爲什麼!”許穆閆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要將身下夏飛的脖子掐斷:“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顧言指甲深陷許穆閆手腕,她已經兩眼金星,一黑一白兩道黑影出現走到顧言身邊,下一秒,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
她看着轉圈的天花板,心中苦澀:是黑白無常嗎?
…
白色的燈光晃得眼睛發昏,顧言緩緩睜眼,脖頸處的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她坐起身,觀察周圍的環境。
身下的牀單還有一片水漬,這是她親手的傑作。
看到客廳的燈還亮着,顧言起身,見許穆閆被五花大綁倒放在沙發上,在他身邊還站着兩個男人。
他們的穿着一黑一白,正是顧言暈倒前看到的黑白無常。
“你醒了,沒事吧…”沈川見顧言醒了,詫異道:“有沒有不適的感覺。”
顧言搖頭:“他這是怎麼了,你們又是怎麼進來的…”
沈川看了一眼許州,解釋道:“我們到了後敲門,很久沒人應,就直接闖進來了。”
沈川心虛,門是他撬開的,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撬開顧言的家門了…
許州握着許穆閆的手,坐在他身邊,伸手扒開他的眼皮,紅色的血絲已經散去,他輕聲問道:“是誰做的…發生了什麼?”
許穆閆張了張嘴,依舊閉着眼,卻鬼使神差的回答了許州的問題:“我想回來送藥,路上…”
…
離開洛平警廳的許穆閆在馬路上散心,走到一家超市門口時見到一對小情侶手拉着手進了一家花店。
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顧言,這纔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看到顧言給他留的訊息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知道顧言正在服藥抑制漸凍症的病發,擔心她走的急,沒有回旅館收拾行李,便想着也趕回紂陽城。
他身上一直帶着顧言服用的備用藥…
到了紂陽城後,剛走出車站,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他的注意,便跟了上去。
那人故意將許穆閆引進一條小巷,在一條插口處消失不見,而在許穆閆轉身想離開時,他突然看見一條路口內的鞏鈴和夏飛兩人。
六目相對,鞏鈴和夏飛下意識拔腿就跑,許穆閆也追了上去。
“媽,我們分開跑!”
夏飛將鞏鈴推進一條小巷,自己故意等了等身後的許穆閆,沒有跑,他脫掉外套,準備應對許穆閆的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