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粗糙的嗓音在週記響起。
五十兩啊?
一衆人驚呆了眼。
這大漢雖然一身比尋常農家好很多的沒有補丁的棉衣,但能拿出五十兩?
如此急切肯定的話落在周雲耳中,讓她粉嫩有肉感的嘴脣向上勾了勾。
看來真是那個史家大少爺不死心呀~
普通人哪怕是真的在一家飯館喫到了髒東西,只要不是毒藥,都不敢這麼說。
“那您還真要準備好五十兩了!”
一改往日的平和,周雲笑中帶着冷意。
大漢聞言,眼中劃過一道譏諷,他說的可是證據確鑿!這周家小廚娘哪來的證據,還讓他準備好五十兩?
哼,他今天就要讓這週記大出血,知道知道這縣城的水有多深!最好能夠一舉把周家趕回鄉下。
大公子可是承諾,只要他辦好了這件事,到時候田產嬌妻應有盡有。
大漢咧嘴,眼睛放光,彷彿自己就要走上人生巔峯一般。
周雲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如此入迷,只伸手一把捉住他的左手掌,在他回神驚愕的目光中,湊近嗅了嗅。
她目光一亮,她猜的果然沒錯!
作爲廚子,她對味道格外的敏感,哪怕換了具身體也依然如此。
這人手上有那種獨特的味道,這還是她剛剛爲了看清那個黑線繡的小字時湊近才注意到的極淡味道。
這個味道從手向上延伸至手臂。
周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住大漢衣袖往上一拉一抖。
啪嗒啪嗒~
不多的黑色的顆粒猶如斷線的柱子,散落在地。
正巧有幾顆黑色顆粒滾到剛纔說肚子疼的老太腳邊。
她撿起兩根手指一捏,尖聲道:“老鼠屎!”
四周頓時鴉雀無聲,誰還看不出來?
這喊捉賊的人身上帶了贓物,怎麼說?
安華緞面長靴鞋尖輕輕踢走座位邊上的一顆小顆粒,看戲看得津津有味,低頭唆了口有點涼掉的酸辣粉,擡眸眼角瞥見大漢被周雲翻起的袖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說誰家的人居然隨身帶着老鼠屎,原來是史家人……”史字咬得格外的重。
如今的世家大族都對自己的傭人護院等下人看管嚴格,尤其是京城府城那些地方,府裏下人都是統一服飾,在衣裳上繡字更是那些大家的高雅之舉。
昌陽縣這偏遠原是沒有這樣的,還是史家的姑娘嫁入了府城,史家從那邊學來,史春來整日在這些同學間炫耀安華才知曉這些。
有那好事人立馬順着安華視線看了過去,那黑線繡制的史字明晃晃的暴露在外。
史家啊……
週記店裏有一半的人都聽說過,史家大少爺自降身份爲難一介農戶出身開了飯館的周家。
如今看是史家人,兩眼放光。
大漢有些驚慌,完全沒想到,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事情怎麼就發生了鉅變。
這個死丫頭是怎麼知道他把這些老鼠屎藏在袖裏的?
居然還被人看出來他是史家人!
手擡了擡,竟然沒擡動!
大漢一雙虎目驚疑的看向嘴角掛着淺笑的周雲,要知道他曾經單挑史家護院無一敗績!怎麼在這個小丫頭片子這裏手都擡不起來?!
目光向下,那隻秀氣清瘦的小手緊緊抓着他的手腕,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就是這麼只小手也想捍制住他?
大漢心裏不服氣的很,內心卻是嚴肅的很,早在來之前就聽那幾個弟兄說週記飯館的人都有一股子大力氣,如今看來還真是如此。
他屏住呼吸腹部發力帶動胳膊,用處十成十的力氣猛地一揮!
周雲被大力衝擊腳下不穩,挪動了半步,手上卻用了全部力氣,像是鐵鉗般死死抓住大漢的手腕。
那手腕粗壯,她的小手只能抓住一半,這一半卻被她捏得發白。
“嘶~”
大漢喫痛倒吸一口涼氣。
“敢問這位客官,爲何這老鼠屎連你的袖子裏都有?難不成是藏在我們週記的老鼠跑到你袖子里拉得不成?”
說着周雲還彷彿捏玩偶一樣,拉着大漢的手腕隨意的搖了搖,又有一個漏網之魚從那袖口滑出。
“噗嗤!”
周千里見狀忍不住笑了出來,臉上的鬱悶憤恨一掃而空,“那這位客官可要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了,爲何這老鼠不在我們身上拉屎,偏偏在你一個人身上拉屎?”
“你!”
大漢被譏諷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他在史家護院中都是數一數二的,何曾被人這樣擠兌過?
還能活動的右手握緊成拳就要揮出,周雲勾了勾嘴角,猛地鬆開他的左手,同時用力往前一送。
嘭!
大漢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剛挨着凳子,就被貫力衝擊,連人帶凳子摔倒在地。
他身後的客人連忙閃開。
周雲看都沒看他此時的醜態,只拱手向在場食客做揖。
“各位客官,真是抱歉,讓大家見笑了。”
“這位史家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己帶了一身的老鼠屎不小心掉在了我們店的飯菜裏,居然賊喊捉賊了起來,如今真相大白,別的我們週記也就不追究了,但是還請各位客官做個見證。”
“這位史家人剛剛可是說了,只有我們證明不是我們週記的老鼠屎,他倒賠我們五十兩。”
一衆食客,真看熱鬧看的起勁,聽周雲這話是要追要這五十兩啊,這人一看就是史家的下人,那這五十兩找誰要?
史家?
那不是和史家槓上了?這週記知不知道史家的靠山?
一些老客爲週記擔憂,默不做聲,他們不想起鬨,好不容易找到家和胃口的飯館,可不想它就因爲得罪了史家倒了。
他們不摻和,那些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可是嚷嚷的起勁:“作證!作證!我們大家夥兒可都聽到了!”
“沒錯,他親口說的喲!”
周雲頷首,朝剛下學回來的小萬里揮揮手,“萬里,寫張借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