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衍生了光明正大的‘人販子’。
這和那種拐賣人口的不一樣，這些‘人販子’都是做的‘合法’生意。
他們手裏的人，要麼是被自己家人賣掉的，要麼是被抵債抵掉的，再或者就是實在過不下去了，自賣自身，好歹能混口飯喫的。
他們按規定繳納稅款，籤的契約上官府登記，買賣價格公道，完全良好商戶的樣子。
也是這，周雲才說服了自己。
這裏和現代真的不一樣，她不能改變所有人，也不能獨善其身，爲了自己更好，只能去跟隨大流。
她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她需要不會背叛她的人來幫她做事。
趁着下午沒事，周雲帶着周千里一起去了楊大娘家。
楊大娘是昌陽縣有名的人道販子，人多價好還有售後服務，人不老實啊、嘴碎啊，手不乾淨啊、背主啊都能找她來給處理的明明白白的。
他們找到城北一座三進的大院子，上面楊府兩字，證明他們沒找錯。
門口小廝一聽是找楊大娘的，眼睛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見兩人一兄一妹，兄長明顯穿的更好，一身新棉衣，一個補丁也沒有。
妹妹就不一樣了，粗布衣裳上補丁一個接一個，再看她那清秀俊麗的臉蛋，心裏不由的嘆息，又是一個要被家人賣的小姑娘啊！
領着兩人進到前門側室坐下，出去通報。
沒一會，一個穿着靛藍色衣裳，黑髮裏夾着白絲，臉上兩道法令紋格外重的大娘走了出來。
還沒開口，笑先到。
“哎呦，是兩位小客官，姑娘長得真漂亮，兩位是怎麼個賣法？”楊大娘一進來眼睛就黏在了周雲身上，打量審視意味明顯。
周千里狐疑的看了眼她，他們可是來買的人，把買說成賣，就這還開門做生意？
周雲聞言也覺得不對勁，賣？他們是買纔對吧。
再去看楊大娘如同看貨物一樣的眼神，立馬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打扮，是今天早上匆忙穿的舊衣裳，再看周千里，一身嶄新嶄新的衣裳，她這是被當成來賣身的了？
她啞然笑道：“楊大娘，我們來是想買幾個人回去。”
楊大娘呼吸一滯，嘴角的笑僵在了嘴邊。
到底是見多識廣的人物，下一秒笑意更深，這次更加熱情，“哎呦，對不住對不住，您看是想要什麼樣的人？我給您把合適的叫出來看看。”
周千里這才聽出來，感情剛纔是把他們當成來賣身的了？
他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剛想張口懟回去，被周雲一把拉住。
他們本來也是來買人的，沒必要抓住人家這點誤會不放，順着話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來。
楊大娘效率很快，沒一會就請周雲兩人去了院子，院子裏左右兩邊各站了一排。
一排有十個人。
左邊的明顯都是有點年紀的，右邊全是些十來歲年紀的人，男女都有。
周雲看過去，兩排人精神面貌各不相同，她邊看，楊大娘便跟着介紹。
“周小娘子，您說的當過廚子得，我這裏就三個，都在這了，其他都在廚房打過下手，做過大戶人家小廚房裏的廚娘這種的。”楊大娘說着朝左邊擡了擡下巴。
“您要的，年紀小以前接觸過廚房的，我這挑揀出來十個，都在右邊站着了，看您相中誰了。”
周雲轉了一圈，挨個看過去，對每個人都有了一個大概印象。
“楊大娘，你說的當過廚子的三個人是哪三個？”
楊大娘指了三個人出來，周雲仔細問了情況。
第一個身高一米九的壯漢，一臉的桀驁不馴，楊大娘介紹是外邦人，做的一手外邦菜。
原來是在府城的一個大戶人家，專門給喜歡喫外邦菜的男主人做菜，誰知道這人好酒，把男主人的好酒喝了乾淨，便被髮賣了出來。
周雲聽完，就在心裏給這人畫了個叉。
不管怎麼樣，不問自取視爲賊，這是一個人的品格問題。
再加上他那體格，那眼神，說他那天把他們周家人都殺了，周雲能信。
惹不起，惹不起。
楊大娘見周雲對這個敬而遠之，便知道不行，接着介紹：
“這第二個是原本京都名館第一樓的師傅，做菜在京都都是排的上號的，就因爲一道菜得罪了當今丞相，被抄家發賣。”
周雲挑眉，面前男人臉盤方正，一臉老實相，這會低着頭閤眼，彷彿他們說的什麼都影響不到他。
這人這氣度，就算是得罪了丞相，有手藝在，也不應該還留在這裏啊。
周雲狐疑的看了眼楊大娘，問：
“他有名氣有手藝，怎麼還待在這裏？”
楊大娘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老神在在的男人，“他就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每次被人買回去就是不做飯，沒兩天就被人退回來。”
說着她朝周雲比了個手勢，“他在我這裏都被退了三回了！”
三回啊！損失了她多少名聲，還在她這裏白喫白住，真是瞎了她的眼！
越想她就越覺得那心就跟小刀在割一樣疼，忍不住吐槽，“周小娘子，你可是不知道，我也信了他的名頭纔買回來額，結果被人坑了！”
周雲安慰道：“大娘多慮了，有手藝有名氣，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唉！但願吧。”楊大娘也不指望周雲能看上這個一根筋了，帶着去介紹下一個。
他們走後那一直合着的雙眼，輕輕睜開了一條縫，瞅了眼兩人背影，又閉了起來。
第三個人還沒等楊大娘介紹，周雲就先問道：“大娘，他這是眼睛看不見了？”
楊大娘重重的嘆了口氣，“就是瞎了。”
周雲瞭然的點點頭，難怪了，剛纔看他的時候就覺得那雙眼和正常人的不同，帶着些霧濛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