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躺贏也是技術活(穿書) >第19章 玉兔抱月雙耳鐺
    七月二十七是傅老夫人的壽辰,傅以清等正是藉着這個由頭投奔東昌侯府,府裏也已經是預備多日的了。

    七月流火,熱的人懶怠動彈,老夫人爲着賭氣口無禁忌,氣哼哼地道:“我看,倒也沒理說——爲過這一個生辰,倒反得折我三五年的壽。”

    嚇得寶齡連忙唸佛,嘀嘀咕咕半天,纔不高興地抱怨道:“祖母說什麼呢!怎麼也不講究?”

    老小、老小,老夫人偶爾也會犯小孩子脾氣,冷哼了一聲,並不理會她忠言逆耳,再次不領情地抱怨道:“本來就是,我說得不對嗎?不過是爲了兩位老爺盡孝心,倒平白折騰我這老太婆,哼!”

    寶齡同杜媽媽對視一眼,都在偷笑。

    見老夫人仍是一副氣順不過來的樣子的,寶齡連忙勸道:“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其實越是暑熱,才越不能窩在屋子裏呢,祖母您想,等到正日子那天,咱們坐在那自涼亭裏頭,湖水抽上來嘩嘩啦啦,多涼爽啊,想着就舒服!祖母若是不耐煩用那些油膩熱菜,就湃些菱角、蓮子來喫,又能剝着玩,又能閒嗑牙,喫着也清爽,再來一碗過水涼麪···哎呀,祖母怎麼只過一天壽啊,依我的主意,天天過壽纔好呢!”

    也不是真有多大的氣,就是想讓人哄兩句,老夫人聽她描述,臉色也和緩下來了,笑斥道:“去你的,要是天天過壽,祖母成了老妖怪了!”

    到底被寶齡一番描述勾起了興致,又忽然起念,囑杜媽媽別忘了去定春來班來唱戲,細緻吩咐道:“你同老大說,不要那些絮煩的,便要一生一旦,靜靜地唱幾折就罷了,既不鋪張,人聽着也不煩——年年搭臺唱戲,年年聽得我頭昏腦脹得三五日。”

    是爲盡孝心,兩位老爺只恐老夫人沒要求呢,有要求就是好事,越多越好,杜媽媽答應了一聲,立刻就指了個小丫頭去傳話了。

    老夫人不是正經票友,所以這麼安排,聽點動靜就罷了,提了這一句也就罷了,倒是又問寶齡那天怎麼打扮,陳媽媽忙上前來回話,老夫人從頭到腳地提了些意見,才勉強算是盡了興。

    到了廿七日的正日子,寶齡一大早就被搓起來了,先還困着呢,坐在妝鏡前梳髻,被陳媽媽薅了兩把,就給疼清醒了······

    ——今日有外客,四姐妹都是一水兒的黃衣粉裙,見客的華貴衣服,也早就在一處商定好了帶什麼首飾。

    寶齡本來備的是一套芙蓉石的頭面,成色只是中上,老夫人那天臨時又賞給了一套福蝶祿壽的,品質又好,又是好兆頭,如今插戴起來對鏡自觀,果然和她原本自己的那套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打眼一看就是好東西。

    臨出門之際,又想起寶雲來,不好她們三個一處單把人家落單——連忙把脖子上的那個和田玉香囊摘掉了。

    趕到園子裏時,幾個姐姐都已經到了。月嬋也有幾分促狹的潛力,竟然穿着粉衣黃裙,衆人一見都笑了。

    及行時,寶珠扶着狄氏,寶雲和寶晴同行,寶齡與月嬋並排,潁州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兒都來了,園子裏站滿了各家夫人太太,媳婦小姐,能登她們家的門在這裏的,都是非富即貴,可侯府的姑娘們自然是不一般的,遑論又都同着周嬤嬤學過幾個月的規矩,撒在人堆兒裏,也還是矚目得很。

    老夫人坐在自雨亭裏高樂,遠遠見了,眼底露出滿意的神色來,嘴裏的蓮子都變得更香甜了。

    寶齡才被幾個夫人扯住問話,詢問老夫人的身體,她笑語嫣然一概答好,又言多勞您記掛着,有來言就有去語,應對自如。

    衆人見她規矩極好,進退得宜,小小的年紀被人這樣團團圍住,竟然並不露怯色,何況這麼多人七嘴八舌的問話,她更是一一能照顧到,而並不令哪一位覺着受到了慢待,頓時引以爲異,暗歎不愧是養在東府老夫人身邊的,果然不與凡俗同。

    又見她一張鵝蛋臉,雖說稚氣未脫,但已經是杏眼瓊鼻、脣紅齒白,十足的美人胚子,有那家中有適齡子弟的,便紛紛活動了心思。

    而一旁的楚月嬋則是一副落落大方,幹練英氣的模樣,更有月宮仙子般的美貌,也很得太太們喜歡,拉着她問東問西,聽她言簡意賅說幾句身世,頓時就有抹眼淚兒的了。

    兩個人都“遭遇”到了衆位夫人的熱情似火,正脫不得身,三娘這時不知從哪裏鑽出來,一手扯了一個,笑嘻嘻道:“各位嬸母,借光借光,且容我們姐妹說幾句悄悄話兒吧。”

    衆位夫人又認得的,便笑道:“嬌蓮,你這猴兒,偏你的怪話兒多!”

    三娘也不怯,跟着嘿嘿笑兩聲,就把二人救離了水火。

    三人找了一處清淨地方坐下,寶齡這才爲月嬋和三娘引薦,彼此見禮。都是年歲相仿的女孩兒,又說了兩句閒話,也就熟稔了。

    如此也有好處——寶齡到底是老夫人心尖子上放的,只一會兒不見,就派人來請了,說是去亭子裏陪着說說話。

    到底是免不了見客的,寶齡不願扯上小姐妹也跟着去繃着勁兒、不自在,便獨個兒去了,留下三娘和月嬋,說得別提多熱鬧了,顧家也是從京城遷來的,這兩個人說起京城風物人情,倒是多有共同語言了,寶齡要走,竟然顧不上搭理她···頭也不擡地揮了揮手,寶齡跺跺腳,氣哼哼地告辭了。

    才走到半路上,遇見傅以清站在一處花後頭衝她招手。

    仍是他慣常的那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寶齡不解其意,眯起眼睛來打量了他一番,心懷警惕地慢慢湊了過去。

    她今日耳朵上掛了一副羊脂玉抱月玉兔的耳墜子,是去歲的生辰禮,十分靈動可愛,亦是她心愛之物,誰知剛走得離傅以清近一些了,就被他一伸手,從耳朵上摘去了一個,寶齡沒反應過來便是一愣——愣神的功夫,另一隻也被摘了。

    傅以清失笑道:“寶齡妹妹,我現下相信你是被我風采所折了,怎麼傻呆呆的?”

    寶齡氣得雙目圓睜,只當他是在開玩笑,不高興地道:“表哥真是清閒,我們忙得團團轉,表哥獨自躲了,在這裏閒的沒事逗人玩兒。”

    說着伸手討要,臉兒都掉下來了,橫眉冷對的。

    傅以清對上寶齡算得上有耐心了,並沒有計較她語氣神色,耳墜子收在手心裏,衝傅老夫人那邊兒揚了揚下巴,解釋道:“你瞧,穿品紅色銅錢八寶坎肩的那個,看到了沒?那是宣武將軍的家眷孫氏,她是個直脾氣,其長子名叫蔚兒,因爲被人在這個名字上打趣過,所以從此見不得兔子,凡見了,管你是誰她不給面子,必是一通搶白罵一場,只當你是在針對她。”

    蔚兒是兔子的別稱,這麼說倒也合情合理,寶齡懷疑地斜眼看着傅以清,蹙眉道:“表哥會有這麼好心?怎麼忽然對我這麼好起來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傅以清氣得撇了撇嘴,暗罵這丫頭“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故意將手一攤開道:“呶,這不是盜了你的破耳墜子?愛信不信,去去去。”

    其實——真是好心。

    之前幾次整治她,不過是爲了崴腳事件故意針對,傅以清的脾氣雖古怪,不至於跟一個小丫頭過不去,如今誤會解除且兩人一切說開,就算只是當她是“四表妹”,也自然會好好兒待她的,何況還分享了祕密,更加下意識地待她和別人不同,誰想好心當成驢肝肺,傅以清也惱了。

    不說人家三皇子如何——寶齡的脾性也夠次的···人家翻臉了,她好像反而舒坦了,也覺得可信了,連忙訕笑了兩下,接過耳墜子,細細掖在腰間。

    傅以清冷眼旁觀,涼涼地恫嚇道:“仔細,別掉出來了,正掉在人家眼前,才叫你的節目呢。”

    寶齡看了眼在女眷中稱得上高大健碩,不怒自威的孫氏,嚥了咽口水,趕緊重新掏出來,又遞迴傅以清的手心兒裏,諂笑道:“以清哥哥,還是你先替我收着吧,你可收好了。”

    傅以清手一翻掌心向下,並不接過來,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道:“別,我可不敢收,也收不好。你給我也行,我一會兒就拿去給孫夫人,說是你送給她的見面禮。”

    寶齡這下子傻了,好在懷桑這丫頭不賴!有膽色、肯擔當,見狀連忙湊頭道:“小姐,給我吧,我裝着,縱是萬一不慎掉出來了,孫夫人如果惱了,小姐打罵我兩句,也就算是在客人面前全了禮數了,何況哪那麼容易掉出來?小姐不用害怕。”

    寶齡愈發賞識她,連忙將兩隻耳墜子交給了她收好,又衝傅以清福了福,樂呵呵道:“多些表哥提醒我。”

    主僕兩個就告辭了。

    懷桑走着走着,忽然覺着後脖梗子一涼,下意識地向後一看,卻是什麼也沒有,唯見表少爺的背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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