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被時間遺忘之無限循環 >第22章 殺人買賣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十里淮揚路,繁華瓜州渡口,南來北往之人,尋花問柳客。

    十月江南天氣好,可憐冬景似春華。

    霜輕未殺萋萋草,日暖初幹漠漠沙。

    老柘葉黃如嫩樹,寒櫻枝白似狂花。

    此時卻羨閒人醉,五馬無由入酒家。”

    白樂天的一首《早冬》還是比較適合當時崔萬山所見揚州景象的。看不出一點秋天的蕭瑟之氣。揚州的秀美就像是小姑娘活潑明麗。這樣的環境也塑造了當地人的性格。吳儂軟語,說話聲音柔美可愛。

    崔萬山到了自家店才發現店面實在是小的可憐,在偏僻處兩間店鋪,後面是一個不大的院子,幾間房子既當庫房又當臥房。白靜的哥哥白守拙忙準備騰出自己的房間給崔萬山住,他和崔矮子在前面店裏打地鋪。崔萬山說他不在店裏住。

    接風洗塵時白守拙拿出鋪子裏的賬本給崔萬山看,崔萬山擺手說,鋪子的事俺不懂全憑大哥做主。白守餘尷尬的笑笑。

    崔萬山一頭扎進了揚州城。開始幾天由白守拙帶他出去轉,後來崔萬山要他好好照顧店裏生意爲由,自己去遊玩。幾天後崔矮子帶了部分南方貨物坐船返回,崔萬山卻說什麼也不走了,崔矮子也沒辦法,只好叮囑幾句自己坐船回去稟告。

    “春風十里揚州路。”脂粉地,銷金窟。只要有錢,這裏便是一個令人樂不思蜀的地方。一段時間裏他踏遍揚州名勝古蹟,卻從來不知道江湖人物在何處。

    “小欄外,東風軟,透繡帷、花蜜香稠。”以此掩飾自己內心的荒蕪。他被這股香風徹底吹暈了頭。他在鶯歌燕舞地,押妓斗酒,縱情聲色,紙醉金迷。

    自己帶的區區幾百兩銀子很快就被香風吹散。白守拙也給過他三五十兩銀子,崔萬山卻看不上眼,直接扔還給他。他對銀錢沒有什麼概念,出手大方,爲人仗義,偶爾還賣弄一下自己功夫替人出頭,倒是博得一個豪爽俠義之名。不時有人請他喝酒。即使這樣他帶的銀子也只堅持了不到一個月。

    俗話說,有錢男子漢,無錢漢子難。出手大方的崔萬山沒有了銀子,姑娘們的青眼變成了白眼。

    在尋芳閣喝的醉醺醺的崔萬山半夜裏從一個叫暮雨姑娘閨房內被老鴇紅婆客氣的請出。

    他無處可去,正尋思到哪裏去熬上一夜。

    走到燈火闌珊處,一人向他招手,崔萬山想也沒有想就跟那人走。驕傲的崔萬山根本不知道怕。

    走到一間茶舍,雅間裏那人要了茶,揮手讓茶博士退下,出門後把門帶上靜靜離開。

    那人向崔萬山拱手說道:“老夫這裏有一筆買賣不知道崔大爺做不做?”說着從懷裏摸出一張銀票。

    崔萬山擡眼看,是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他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沒有說話,只是盯着那人。

    此人身穿青緞子長衫,約有五十歲左右,一雙眸子爍爍有神透着精明,有八分像是商賈之人。

    天上可不會掉餡餅,看他何意。

    那人說:“實不相瞞我家老爺不想再在世上見到此人。”

    說着又從懷裏抽出一張紙在崔萬山眼前亮了一下,疊放在銀票之上。那是一張畫像,後面附有一張簡易地圖。

    崔萬山眯起眼睛看着那老者。

    老者雙手插進袖中,也不再言語。

    沉默一會兒,崔萬山說道:“俺從不做虧心事,更不會做這些殺人放火的勾當。恕難從命。”說着站起身就要走。

    “崔大俠,如果要你殺的是罪大惡極之人呢?”那老者坐在那裏沒動。

    崔萬山站着沒動,依舊冷冷的看着那人。

    老者清清嗓子說道:“如果一個人見別人家妻子長得好看,便強搶回去污人清白,害得那女子含恨跳河而死。這樣的人該不該殺?”

    “該殺。”崔萬山說。

    老者說:“她的丈夫告到官府衙門,此人卻花錢與官府勾結殘害她的丈夫,打入監牢。她那婆母告狀無門救子無望,日日慟哭,最終鬱郁,吊死在家中。這人該不該殺?”

    “該殺”崔萬山說。

    老者指着畫像說:“這人又以同宗的名義搶奪了人家家產,害得此人家破人亡。該不該殺?”

    “該殺。”崔萬山說。

    老者拱拱手,起身離去。

    崔萬山遊移不定,手指在茶桌上輕輕敲擊。他端起茶杯猛地一口喝乾,抓起銀票和畫像塞入懷中,轉身出門大踏步回了尋芳閣。

    三天後,在關帝街東首,鹽商林之平被人殺死在家中。

    官府查案時,崔萬山正在朝雲房裏醉的不省人事。他平生第一次殺人。

    那晚三更時分他輕易就找到了林之平的家。在崔萬山眼裏護院保鏢連看門狗都不如。

    燭火跳動,當他靜悄悄坐到林之平對面時,大胖子林之平正沾着唾沫聚精會神的翻閱賬本。

    大胖子擡頭看見他時哆嗦一下,又強自鎮定下來,顫聲問道:“儂是哪個?”

    崔萬山從懷裏掏出畫像,又對者胖子說道:“林之平對吧?”

    胖子點點頭。

    崔萬山說:“一個人看上人家妻子便強搶回家污人清白,害得那女子含恨跳河自殺。這個人該不該殺?”

    林之平一張大臉冒出油汗。

    他問完老者說過的四個問題,大胖子問了四遍,儂是哪個?

    他嘆息一聲,搖頭站起身。

    胖子也慌忙跟着站起身,張口想要喊人。

    崔萬山只一拳擊中他的前胸,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響。胖子張嘴噴出一口夾雜着碎肉的鮮血,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仰面倒下。

    崔萬山左手打開摺扇,擋住飛濺過來的鮮血。摺扇上原本半開的一枝梅花頓時朵朵綻放。

    第一次殺人,他看着胖子驚恐絕望的眼神,大張開着嘴裏殷紅的舌頭和牙齒。胖子一隻手捂住胸口,一隻手無助在空中亂抓。

    眼睜睜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掙扎死去。真正面對死亡時的那種絕望情緒會傳染人,令人不寒而慄。胖子重重摔倒在地,白胖的身軀像一頭瘟豬。令人作嘔的屎尿氣迅速在屋裏彌散開。

    崔萬山看見他身體裏有一個似有似無的白影飄飄飛到空中。

    他迅速逃離,左拐右繞轉了幾個圈,直到運河邊確信無人後才站定。他趴在一塊石頭上嘔吐,連膽汁都吐出來。最後他抹着眼淚鼻涕,乾嘔。

    運河水波盪漾,枯枝和幾片殘敗的葉子漂浮在水面上被風吹動慢慢貼到邊上。遠處畫船上順風飄來琵琶聲和調笑聲。

    他不清楚被胖子逼死的那女子是在什麼地方跳河自殺的。崔萬山只對着水面不停的說,俺是替恁報仇,替恁報仇。恁在天之靈,告訴閻王老子,俺殺的是該死之人,是在替天行道,是在做好事。他不停的絮絮叨叨,淚流滿面。

    崔萬山在朝雲的房間裏醉的不省人事。每當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那個胖子絕望的眼神,仰面摔倒時嘴裏狂噴的鮮血。

    另一個房間內一個身穿華服的清瘦老者正在同尋芳閣老鴇紅婆說話。

    老者道:“這人不錯,確實是難得的人才,但不能收在身邊,個性太強,也太過皮籟。他是一匹無法馴服的孤狼,做不得忠狗。這段時間要隨時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老鴇紅婆在旁邊侍候,不住點頭。

    老者微微眯起眼睛,雙手探入左右兩個給他捶腿的小姑娘懷裏。

    見到老者不再說話。紅婆輕聲的調笑道:“咱尋芳閣最近剛買了幾匹瘦馬(揚州瘦馬),可惜還沒有調教好。這兩個庸脂俗粉怕是委屈了老爺您。”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老夫入鄉隨俗,生冷不忌。呵呵……”老者說。

    老鴇似是對什麼清濁沒聽懂,跟着咯咯的笑。笑聲像是剛剛下了蛋的母雞。胸前兩坨肉隨笑聲上下顫動。兩個姑娘只是低了頭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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