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被時間遺忘之無限循環 >第87章 青杏2
    高羽從岸邊柳樹上折下一段枯枝,踢開石頭和土坷垃,從還冒着火星的灰燼裏翻出地瓜和玉米棒子。

    他捏起一塊地瓜丟到青杏腳邊,自己又撿起一塊地瓜拋在空中,兩手交替着扔來扔去。

    等地瓜涼了些,在手裏拿住時,他唏噓着吹着氣,刨開燒焦的地瓜皮,裏面金黃的地瓜瓤兒冒出白色的香氣。

    高羽哈着氣,露出白牙虛略着啃。青杏也學了他的樣子,吹着氣喫。

    老牛慢慢蹭過來,撿拾他們到處亂丟的地瓜皮。

    高羽用樹枝挑出一塊燒焦了還冒着煙的地瓜給了老牛。老牛張口咬下,燙的“哞”一聲叫,慌忙丟開。

    高羽和青杏見了哈哈大笑。但缺少了一隻耳朵樣子滑稽的老牛又禁不住誘惑,再次把地瓜咬在嘴裏。這次它卻變聰明瞭,腦袋快速一甩把地瓜丟到岸邊,然後走過去像豬一樣用嘴巴把地瓜拱進淺水裏。

    過了一會兒,它再用前蹄扒拉到岸上喫起來。

    高羽和青杏看了個目瞪口呆。

    高羽說:“媽的,這牛成精了,比人還精。”

    他也學老牛的樣子把地瓜扔進水裏。這樣確實是涼的快,但不如燙嘴的好喫。

    當他們喫完地瓜又消滅了半生不熟的玉米後,青杏用還算乾淨的手背抹一下黑紅的嘴脣。

    她走到水邊趴到岸邊就要河裏的水。

    水很清,一朵白雲倒映在水裏,遠處牛山也在水波上微微盪漾,白色雲朵就在山頂上。青杏張嘴要把那片像棉花一樣的白雲吸進嘴裏。

    高羽攔住她說“這水不能喝,水裏有蟲子。蟲子會在你肚子裏鑽來鑽去,疼死你。”

    他扭動肥胖的身體像一條豆蟲,逗的青杏咯咯大笑。

    高羽在岸邊白沙地裏將表面白沙拂到兩側,然後像貓一樣雙手快速向後挖出一個不大的沙坑。隨着沙坑越來越深,白細的沙子變得潮溼,慢慢開始有水滲出,坑越挖越深,沙子順着水流慢慢滑向沙坑底部。

    青杏谷堆在一邊看高羽又向下挖,連沙帶水的扔到邊上。

    他走到一叢蘆葦旁摘了三片細長的蘆葦葉子,在河水裏浸溼,慢慢走向挖出沙坑。葦葉在他手指間上下翻飛,在陽光下像舞動的精靈。等高羽回到沙坑時,手裏就多了一個“小碗”。

    青杏低頭安靜的注視着沙坑裏積下的一汪清水,沙粒還在緩慢順着水流滑向底部,沙裏面摻和了些閃光的星星。

    高羽小心的用“碗”舀水,遞給青杏。

    看着青杏喝完,高羽也喝了兩“碗”。

    青杏看着他喝水,說:“等長大了俺就嫁給恁。”眼睛裏有的不只是崇拜。

    高羽心裏有了異樣的感覺,但說不清是什麼。

    莊裏人說,一開始青杏爹是想賣青杏。他也不捨得裏裏外外幹活是把好手的大女兒杏花。但那天被他一腳踢開流着鼻血的青杏倔強的又爬過去再次抱住他的腿。他又一腳把青杏踢開。

    流着鼻血的青杏沒有哭,再次爬過去抱住爹的腿。當爹也再次把青杏踢開時,杏花說,俺去。

    養大的閨女和小閨女可不是一個價。他爹和人討價還價一番。

    來人領杏花走時,杏花沒有像說書和戲文裏一樣給爹孃磕頭,然後大哭一場,而是狠狠給了爹一個嘴巴。然後頭也不回跟着人家走了。杏花沒有回頭,連腳步也沒有絲毫停頓。

    走時杏花只穿了自己一身乾淨且滿是補丁、瘦小的衣服,姣好的身體更顯的修長。那身衣服也是幾年前自己積攢了幾個錢買的。兩手空空的杏花沒有帶走家裏的任何東西。

    爹直愣愣站了老大一會兒,頹廢的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像老孃們一樣哭。她爹說,但只有點法子誰會捨得割自己的親骨肉啊。

    杏花走後,青杏就很少閒在街上。高羽每次見到她時,要麼去河邊洗一堆衣服,要麼牽着老牛去放。

    家裏窮連牛也跟着遭罪。牛,這莊戶人家裏也算勞力,即使再窮也要從牙縫裏擠出些喫食喂牛。

    杏花家的牛卻遭了罪。老牛隻有兩種狀態,夏天和秋天是瘦,到了冬春季則更瘦。

    家裏時常連牛喫的秸稈和草料都沒有儲備。所以即使再冷的天,莊裏人也會看到青杏穿了一件露出土黃色棉花的破棉襖去放牛。

    如果天氣好點,青杏還要到淄河邊上一邊放牛一邊洗衣服。

    青杏說老牛很聰明,他會用蹄子刨開積雪啃食草根、草芽。

    高羽看着還剩下一隻耳朵的老牛拍打着它的背,問它的耳朵呢。老牛連頭都不擡,繼續一心一意的尋草,用粗糙的舌頭捲進嘴裏。

    杏花說,老牛的耳朵被她爹和娘吃了。高羽感到一陣噁心,想象不出那隻毛絨絨的耳朵是怎麼被人喫下去的。

    在高閣莊,爲了儘量不傷害到耕牛,還要牛聽話,就有兩種栓法。一是用鼻環栓牛,二是簡單辦法,栓牛耳朵。

    在青杏他爹那裏,找万俟給牛打鼻環也是一種開銷,所以就用一根繩纏了牛角,打個死結,用繩子在牛耳朵上繞一圈作爲繮繩。

    到了農忙時節,老牛的耳朵經常是血淋淋的。幾年後,老牛的耳朵被勒的只連了一點。就在前幾天,青杏她爹說,牛耳朵看着彆扭,就拿刀把還連了一點的耳朵割了下來。

    老牛好像也不怎麼疼痛,只是晃晃腦袋,流了一點血,就結痂了。那隻被割下來的耳朵沒有浪費,而是成了她爹的下酒菜。娘也抱了弟弟,用筷子夾一片放進嘴裏咯吱咯吱的咀嚼,然後又從嘴裏抿出一些餵食給弟弟。青杏見了有些反胃,彷彿聽見牛耳朵裏面脆骨發出哀嚎。想着老牛的樣子,她實在不敢喫。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大雪節氣。今年一直沒有下雪。

    “立冬晴,養窮人。”爹說,“這個冬天不會太冷應該好熬過去,爲了他的寶貝兒子,等明年開春他就要好好的幹活養家,今天是最後一次喝酒了。”

    青杏在牛後面走着回憶出門時爹說的話。高羽走在牛前面。

    他對青杏說:“他有一個放牛的好去處,而且離他的‘洞府’很近,可以和她到那裏暖和,請她喫烤地瓜,讓老牛自己找草喫。”

    青杏有些猶豫,如果牛丟了怎麼辦?

    高羽說:“放心,就你們家這破牛,想喫肉的嫌塞牙,拉回去耕地還不如套上自己耕。沒人會惦記。”而且在他的“洞府”裏可以看見整個南坡,老牛在那裏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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