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支船隊的集結,以及人手的選擇集合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蔡瑁嘴上向外宣稱要對江東用兵。
可民間的流言早就傳開了,交州有寶藏,去了就能發財。
這樣的情況,蔡瑁當然不能容忍。
早已派出心腹,帶領士兵在城中嚴防死守,日日巡邏。
但凡有敢散播謠言,說交州有寶藏,荊州不會和江東打仗的人通通抓起來。
雖然蔡瑁這裏說的是這些百姓教訓教訓就行了。
但是手下士兵真操作起來了就不是這樣簡單了。
到底要教訓到什麼程度?什麼樣子的人才可以放出去?
這真的很麻煩。
因此抓了許多人。
都是家裏有錢的先搜刮一筆,家裏沒錢沒勢的,毒打一頓扔進牢房裏,也不說什麼時候放人。
反正不放出去就一定不會犯錯。
這些老吏員,士兵,都是經驗豐富之輩,老不粘鍋了。
一時間城裏風聲鶴唳,還有一些壞種趁機報復,一些地痞或者惡霸,平時裏有得罪他們的,他們就去找人告密。
有些是真的,有些就純粹是誣告。
老百姓冤不冤枉有什麼關係,反正是沒有麻煩最好。
這些士兵也並不去分辨,只是一股腦全抓起來,塞進陰暗潮溼的監牢。
這些百姓,喫也喫不好,睡也睡不好,有時候要餓肚子。
雖然不過區區數日,但是這骯髒陰冷的監牢裏,很快就有人生病,甚至去世。
在這樣的環境下,襄陽城雖然仍然是人馬流動,但是已經一片寂靜,沒有什麼人敢再說話了。
一開始的幾天,大街上處處哀嚎。
到處都是暴力和混亂,但是後來喊冤沒有用。
就不再喊了。
又怕有人誣告,乾脆連話也不說。
走在大街上,有什麼話就用眼神示意。
走在路上是不得已爲生計奔波,否則的話連門也不出。
在這樣的嚴峻形勢下,詭異的是最害怕壓迫的實力弱小的百姓還在不斷的出門。
反而是一些小家族天天關着大門或飲酒作樂,或滿腹牢騷。
這些小家族不怕不幹活沒飯喫,又怕被競爭對手陷害,乾脆就在家裏玩樂。
城東的孫家。
是一個小家族。
家裏有十來個子弟在荊州的官衙或爲吏員,或爲小官。
家裏人不用擔心生計,只是未成年的讀讀詩書,成年的鑽研一下職場。
這些天年輕人們不再做完了功課往城中大街上閒逛。
都個個待在家裏。
這些年輕人都有些憋的慌。
但是沒辦法,萬一出去惹了事,家裏的勢力不足以讓蔡瑁的官兵退卻,等待的只有贖人。
也許看在自家人的面子,好找關係,可以不用花多少錢,但是到底還是丟臉。
說起來還是很詭異,不從事生產的不用擔心生產的不夠喫喝。
不怕官兵的人不用冒着風險在城裏爲了生計奔波。
家裏有錢有勢的要辦事反而不用怎麼花錢。
明明是窮人要辦事反而更要傾家蕩產。
孫家一個年輕人看着家主和自己兄弟下棋打發時間,有些不耐煩焦躁的開口。
孫家家主老神自在。
一邊穩如泰山的落子,一邊連眼皮子都不擡。
“着什麼急!”
語氣不重但是還比較嚴厲。
不過孫家不大,大家關係很親。
“哎呀,伯父,這天天的不能出門也太難受了吧!”
“伯父,你說,這交州到底有寶藏沒有?還是我們真要和江東孫權打仗啊?”
這孩子一點也不怕自己伯父,反而有些頑劣。
孫家主終於停住了落子的手,擡起頭來。
“打仗?打什麼仗?”
“要真是打仗,讓城裏的探子以爲我們是在找寶藏不是更好嗎?”
孫家主有些冷笑。
“那就是說,真的有寶藏了!”
這青年兩眼放光。
孫家主翻了自己侄子一眼。
“有寶藏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就是真有金山也輪不到我們家。都是上頭的。”
青年泄了氣。
垂頭喪氣的但是並不憤懣,受到家族教育的,知道怎麼處理情緒,也能認清基本現實。
“可城裏這樣嚴防死守,不是更欲蓋彌彰嗎?不如把兩個流言都放出去,真假難辨,江東那邊肯定更擔心即將到來的大仗啊!”
青年有些搞不懂蔡瑁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孫家主搖搖頭。
“利令智昏啊……,給你一座金山的位置,你敢讓有金山的流言存在嗎?但凡有一個膽大的去看了看,金山的消息都要泄露。”
“不是他們不聰明,是利益相關,當局者迷,金子……太有誘惑力了……”
……
城裏這樣嚴酷,百姓們連說話都不敢了,這樣的場景讓孫乾難以接受。
不說孫乾和劉備是不是野心家。
但是他們的旗號就是仁者愛民。
這不管是不是,唸叨的多了,多少會受到影響。
孫乾就看着這種情況很不舒服。
尤其是還是自己放出去的流言讓兩種流言對抗的。
看着城裏百姓的悲劇,
這多少有點讓孫乾有點負罪感。
但是孫乾也沒有辦法。
這種情況一開始的時候孫乾就偷偷的私下裏勸過劉表。
那一天,
孫乾晚上沒有離開,趁着與劉表兩個人對飲,都喝的微醺。
情緒放的開。
孫乾裝做不知道有金礦的樣子,趁機勸道:“明公,這城裏是怎麼了,爲什麼大街上都在抓人啊?”
劉表笑道:“公祐勿憂,怕百姓被流言矇蔽故而整頓而已。”
孫乾故作誘惑,“明公,我們明明是要對江東用兵,怎麼流傳的流言不一樣啊?”
“我調撥船隻,城中百姓誤以爲要去尋找寶藏,那日見你搬運衆多錢財也以爲有金礦在外。”
“我雖然有心澄清,但是利令智昏,百姓們恐怕以爲我要欺騙他們,所以才嚴防死守,免得他們被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