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紫塞秋風 >第五十八章 首戰告捷
    剎那間,朮赤眼中的景色又是一變,一隻草原隼劃過天際,淒厲的嘶鳴迴盪在天空,他彷彿聽見了馬頭琴裏唱出的歌聲:

    Methehehefnoshonomatohng(鷹眼洞察萬物)

    uπ?ta?phkaitonaλ?γiσtonπ?nton(高懸山海之上)

    ?piσtoitwnht?pwn(那勇敢的心喲)

    ei??tpaπo?n?numo?(獨自踏上旅途)

    anaπaλ?nei?toπap?σtionθ?λπo?(歸於家的溫暖)

    .......

    突然,朮赤渾身劇烈的顫抖,喉間發出咕的一聲,掙扎數下,緩緩闔上眸子,衆親兵大驚失色,翻開他眼眸過去,瞳孔已經放大。

    鎖罕循着箭矢飛來的軌跡,轉首望去,尋找着那名‘兇手’的身影,忽見八百步外站着兩人,一上一下,一個揹着另一個,其中一人,左右開弓,數名血狼健勇紛紛中箭倒地。

    正是楊霆風與陳稜。

    但見陳稜揹着楊霆風,一個開弓射箭,箭如飛蝗;一個到處奔走,拾取四處散落的箭支,轉眼間,竟被他射翻二十幾個。

    賀婁一嶽愣了下,忽然反應過來,大喝道:“掩護!”

    這一下提醒了衆人,十多個夜北士兵舉起獸牌,往兩人身邊靠攏,而楊霆風與陳稜正好趕到。

    李信見狀,也是一吹指哨,那匹阿哈爾捷金馬迅速向着主人方向奔去。

    不多時,人馬之間只差一丈,那李信幾個起落,便到了戰馬身邊,抓住繮繩,整個人從地上躍起,人馬倏然合一,帶領衆人絕塵而去。

    楊霆風則以弓箭掩護,幫助驍騎營衆人,不斷射殺逐漸靠近的血狼健勇們。

    只見他舒臂彎弓,只是一瞬,便完成了十次彎弓放箭的姿式,效果真不亞於齊射,就這幾下,又被他射倒數人,方纔滿意地背上游牧弓,在夜北衆人的掩護下與賀婁一嶽匯合。

    與此同時,‘羅睺鳴鏑’的箭也到了,箭如雨下,直奔楊霆風而去。

    陳稜與三名夜北士兵,各自捱了箭,速度慢了下來。

    那陳稜腳踝中了一箭,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艱難爬起,腰間又中一箭,難以站起。楊霆風伸手將他扶起,就這一瞬的功夫,只聽血狼鼓角響起,數十名血狼健勇便也趕到,雙方捉對廝殺,凌雲槍,長鉞戟交接在一起,霎時,金鐵聲不絕於耳,血肉橫飛。

    這下,倒是便宜了衆人,只見‘羅睺鳴鏑’的射手們舉着遊牧弓,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

    既怕傷了自己人,又眼睜睜看着夜北衆人突圍,一時只能採取點射。

    捕捉到了戰機,楊霆風也不猶豫,霍然拔出八面漢劍,一擊斬在一柄狼頭長鉞戟脊上。

    劍不過三尺,然卻鋒利無比,剎那間,便削斷了鉞戟上的一角。

    他力道不減,手中利劍順勢斜掠一刺,劍尖與脖子交匯的剎那,血花四濺,一顆蠻人頭顱直飛而起,一腔溫熱的鮮血激射到了他的臉上。

    他精通接箭避箭之術,號二十步外,無箭能傷,捕風捉影的絕技,更是可接天下所有暗器。

    而他師父雲三則更強,不但可躲七步內飛來的箭矢,捕風捉影更是能接長槊戰戟,刀劍鞭鐗。

    只見他一邊廝殺,一邊避開飛矢,還順帶拉拽着陳稜,躲避刀劍箭矢,以防他不測。

    眼看就要匯合大部隊,忽聽異響大作,一支三棱箭飛來,這箭分外勁急,嘯聲刺耳,迥異一般矢箭。

    楊霆風耳朵確實靈,反應也奇快,這破空聲剛響起,他就立刻躬身,身軀一個魚躍,向前飛撲,躲開來箭,又手起掌落,往地上一撐,人還未落地,便再次起身,轉眼,離大部隊又近一步。

    “哎!”鎖罕暗罵一句,見矢落空,不由急死,恨不能立刻手刃這個兇手。

    他如今一顆心,只系在楊霆風身上,以至於是否會誤傷自己人,他根本不會考慮。

    就在這時,遠方的金色號角陡然響起,北門處,忽見二十蠻族斥候,飛馳而來,當先一個斥候,策馬揚鞭,邊跑邊喊:“金帳遇襲,大汗有令,全軍速速撤兵回援......違令者——斬”

    傳令兵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在鎖罕耳邊繚繞,在西烽火遠遠迴盪。

    他站在高處,凝視遠處朮赤屍身所在的方向,一動不動,看不清臉上表情......

    昭陽如火,一匹匹草原馬逐漸退去,撤退號角若隱若現的響起,低迴宛轉的馬頭琴響起。

    一個傷痕累累的草原勇士,嗚咽地唱起了格爾貢草原的哀歌:“長生天啊,您從肯特山升起,又從祁連山落下。光芒照耀了藍天,陰影籠罩了大地,雄鷹低首,蒼狼畏懼。我等都是您的孩子,可您爲何要剪斷雄鷹的翅膀,要拔去蒼狼的獠牙?偉大的狼神喲,您爲何現在就要召回您驕傲的兒子,爲何現在就要帶走您最強壯的勇士......”

    洽聞歌聲,鎖罕也緩緩閉上眼睛,跟着哼唱了起來。

    “大人!我們......也撤吧!”一個羅睺親兵不知何時,立在了鎖罕身後,一如流星般的眸子閃着仇恨的火焰,恨恨道:“總有一天,我們會回來的。”

    “孛俟斤!”鎖罕掉過頭看着這個年輕人,眼睛紅紅的。

    “鎖罕大人!”孛俟斤又喚了一聲:“走吧!”

    “你說得對!孛俟斤!”鎖罕眼中也發出一抹狠厲:“我們終會回來的,總有一天,我們會讓這羣漢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說完,他仰天大笑,笑聲遠遠傳出,說不出的淒厲。

    楊霆風心中咯噔一下,急忙遠遠望去,只見蠻人大軍如潮水般地退出西烽火,卻分不清笑聲出自哪裏,他迎着烈陽,一瘸一拐走了幾步,目送這些草原男兒的背影,逐漸消失不見.......越來越遠的號角,化作瘮人的哀嚎,或泣兄弟,或哀子侄,或嚎叔父。

    剎那間,那兩軍相搏,血灑疆場,殘肢斷臂,無數怨魂的面容逐漸涌上他的心頭,一時五味雜陳.......

    血狼退了?

    蠻人大軍撤退了?

    賀婁一嶽看着蠻人大軍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

    賀若屹與老木嘴巴張的老大,猶自不敢相信。

    李信拔刀斬下朮赤的頭顱,看着無數重傷未死的軍士,在衆人的攙扶下朝他圍了過來,微微頷首點頭。

    忽然,他舉起了朮赤的頭顱,大聲道:“蠻騎犯邊埃,風從茫山來。西北烽火急,六鎮羽書催。冰壯飛狐冷,霜濃候雁哀。將軍朝授鉞,戰士夜銜枚。”

    驍騎營衆人和道:“紫塞金河裏,龍吟百戰摧。祕略三軍動,終作勒銘回。”

    “漢家煙塵在西北,漢將辭家破殘賊。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賀婁一嶽接道,聲若霹靂雷霆。

    夜北軍衆人唱道:“摐金伐鼓下榆關,旌旆逶迤碣石間。校尉羽書飛瀚海,單于獵火照狼山。”聲音豪壯,勢吞山河。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勳。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賀若屹與老木的聲音同時響起,慷慨激昂。

    諸將和道:“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鬥兵稀。身當恩遇恆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

    “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後。少婦城南欲斷腸,徵人薊北空回首。”突然,軍械庫上方一個嘹亮的聲音響起,響徹整個西烽火!

    場中瞬間一靜,衆人皆望出聲處,但見蕭狼渾身浴血,新痕舊疤比比皆是,宛若血人,一手握着斷裂的環首刀,一手擎着八顆蠻人首級,猶自滴血,瀝瀝而下。

    全軍和道:“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話音剛落,又一個聲音在猛烈的沙風中清晰傳出,響徹整個西烽火:“男兒浩氣當披甲,干戈爲舞展芳華。暫別兒女風流下,不平天下何以家!”

    聞聲,諸將與全軍集體和道:“回看紫塞低如馬,漸見黃河直北流。天威直卷玉門關,萬里北虜盡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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