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望端着茶杯,輕輕地撇了撇裏面的葉子。
將飲未飲之間,卻又將茶杯放下。
看了一眼跟前的手下:
“他當真是這麼說的?”
“是,說完之後,他便帶着自己身邊的人,揚長而去。長街之上,上百江湖武人,無人敢攔!”
那人微微低頭,不敢跟曾有望對視。
曾有望輕輕搖頭:
“這是要立威啊,自玄機谷開始,他的名聲便扶搖直上。
“東城這一趟更是造就巔峯……
“只不過,隨着巔峯而來的,卻也有不少的質疑。
“昨日那王鼎生來的莫名其妙,如今看來,卻是爲了此事而來。
“用一個莫名其妙的‘王二狗’身份,來挑戰蘇陌。
“倘若蘇陌輕敵,當真跟他對了個三拳兩腳,這東荒第一,就更加備受質疑。
“此後隨着這消息傳遍整個江湖,這一潭水,也就更渾了。
“只可惜,那徐鹿出手,倒是讓王鼎生這一步棋,徹底成了飛灰。
“今日又有蘇陌立威在後,更是能夠震懾一羣宵小。
“這蘇陌……果然非同尋常之輩。”
站在那裏的手下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
“城主英明,這蘇陌武功,確實是可畏可怖。”
“可畏可怖?”
曾有望看了這人一眼,輕輕搖頭:“如今他所展現出來的,距離所謂的可畏可怖還差的遠呢。
“我說他厲害,說的是他的心性和手段。
“如此一團迷局之中,他能夠輕易看穿核心所在,這才能夠孤注一擲。
“倘若他今日不殺人立威,接下來的這一路,他必然會走的更加艱難。”
他說到這裏,不禁眉頭緊鎖。
蘇陌不管是眼光還是智計都非同一般,這讓他有些擔憂,昨日自己的做法是否有些過了?
若是讓這蘇陌看出痕跡,那昨天晚上他登門做客,莫不是另有緣由?
但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會。
他這邊已經調查的極爲詳細。
蘇陌和魏紫衣之間,雖然有魏如寒從中牽線,想要讓自己的閨女嫁給這位東荒第一人。
然而蘇陌卻並未鬆口。
前後所展現出來的態度,不過是基於和魏紫衣之間的交情。
從未有過逾越之處。
也正是如此,自己這樣的一番表現,才能夠讓他跟魏如寒離心離德。
昨天晚上蘇陌雖然未曾明言,但是態度卻已經很明顯,是對魏如寒存了嫌隙了。
微微思量之後,他端起了茶杯,飲了一口。
廳內的屬下見此,輕聲問道:“城主,那咱們?”
“嗯?”
曾有望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星海遺砂鐵?
“不過是傳言而已,爲此奔波付出性命,着實可悲可笑。
“你莫不是也在想着,能夠憑藉一把劍,一把武器,成就江湖高手之名?”
“屬下不敢。”
那人連忙搖頭。
“不過……”
曾有望又笑了起來:“找幾個人,混雜其中,伺機出手吧。”
“啊?”
“星海遺砂鐵不值得搶奪。”
曾有望淡淡的說道:“但是能夠阻一阻他的行程,總是好的。有人想要渾水摸魚,那就讓這潭水,更加渾濁一些好了。”
“屬下明白了,屬下告退。”
“去吧,暗中行事,人可以死,別把身份給漏了。”
“是。”
廳內之人答應了一聲,身形一晃便已經不見了蹤跡。
曾有望看着茶杯之中的兩片茶葉,卻呆呆出神。
“東荒第一……若是未曾經過鮮血洗禮,又有幾個人會去相信呢?
“只是,我接下來卻又該何去何從?”
……
……
離了錦陽城,策馬向西,一路狂奔。
伴隨着轟隆隆的巨響,那是甄小小在地上狂奔發出的悶聲。
倒不是蘇陌他們虐待這大胖子,主要是她體重太大,沒有什麼馬能夠駝的動她。
轉眼數十里光景已經被甩在了身後。
楊小云回頭去看,轉而開口說道:
“沒有人追上來,落鳳盟的人也沒有。”
蘇陌笑了笑:“曾有望巴不得我在這些人的手上落了麪皮,他們就算是要追,也應該改名換姓,僞裝好了,方纔敢暗戳戳的出手。”
“這倒也是。”
楊小云聞言也是一笑:“不過,咱們經過了這一趟錦陽城,落鳳盟第六盟主竟然沒有現身?”
“小云姐說說看,他爲何不現身?”
“……避嫌。”
楊小云稍微一琢磨便說道:“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位曾有望曾盟主,其實已經歸附了吳道憂。而從明面上來看,你又是魏大小姐的靠山。
“這個時候這位第六盟主如果出現,卻是一個左右爲難的局面。
“更有可能會讓人覺得,他已經選擇了自己的立場,在這錦陽城內,今後怕是不好做人了。”
“哈哈哈。”
蘇陌笑了笑:“落鳳盟的這一局終究是快要盡了,池子裏的水全都放出去之後,卻不知道是哪些魚蝦還在蹦躂,又會出來什麼樣的石頭……
“此事有老魏頭從中斡旋,咱們也不需要理會太多,該做的已經做完了。諸位姑且準備好吧,接下來咱們這一道,可太平不了了。”
楊小云聞言頓時大笑:
“你去東城這幾個月,我已經手癢許久了,這麼一說我反而更加期待。”
胡三刀自問自己在這之中,可能唯一能做到的便是不給蘇陌他們添亂。
當即就沒敢吭聲。
甄小小一邊跑,一邊忍不住看向蘇陌:
“大當家的,今天中午咱們喫什麼?”
蘇陌都不想搭理她。
如此一路往前,快要到晌午時分,都是一路平靜。
路上自然也僅僅只是他們一行,尚且有其他路人也在奔波趕路。
不過各有目的,自然也就無所謂交集。
轉眼之間,日頭已經快要到了正頭頂了。
本想着就地找一個陰涼處稍微休息一會,啃一些乾糧,甄小小還有昨天晚上剩下的‘零嘴’,雖然不頂飽,卻也勉強可以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