峯是大定峯。
山高聳立,筆直向上。
據聞峯頂平坦,好似刀削,只是高處不勝寒,不適合居住。
另外,若非有絕強的輕功,也休想登臨巔峯。
大定峯下,便是百夜湖。
湖水幽深寂靜,少起波瀾,如今時節不對,否則的話,一旦入夜,會有很多螢火蟲繚繞周圍,再有明月高懸,相映成趣,美不勝收。
而在這百夜湖前,正有連綿建築,蔓延在山林之中。
一個個紅衣女子,漫步其間,笑語嫣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若非知道底細,又有哪一個能夠想象這地界,住着的這羣看似天真的女子,實則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蘇陌帶着小司徒,還有那個血蓮教的女子,三人便站在一處高坡之上。
將這血蓮教所在盡收眼底。
小司徒遠遠瞥着,多少有些看不真切。
偶爾回頭看蘇陌,卻見到蘇陌只是靜靜的盯着那大定峯看。
忍不住問道:
“蘇大哥……你在看什麼?”
蘇陌略微沉吟:
“我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能夠被稱之爲度死關?”
第六驚臨死之前的話,總是不免出現在耳邊。
百夜湖前度死關。
度死關,到底是一個地名,還是說,這第三驚在百夜湖前,度生死關?
雖然後者似乎比較容易理解,可如果這樣的話,直接說‘閉生死關’不比‘度死關’這種模糊不清的言語更好一些嗎?
當時第六驚即將身死,而且是被第三驚所算。
他對於第六驚的仇恨,只怕佔據上風。
實在是沒有理由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來爲第三驚打掩護。
所以,蘇陌最初的時候,並未將度死關和閉生死關這兩者聯繫在一起。
但是,昨天晚上詢問那個血蓮教衆的高手,也未曾得到度死關的半點訊息。
這不得不讓蘇陌展開另外的聯想。
小司徒想了一下,感覺這種事情,自己幫不上什麼忙。
轉而看向了大定峯,就明白蘇陌在考慮什麼了。
這山高如此聳立,光禿禿的沒有絲毫可以借力之處,登臨此峯,對於尋常人來說,不吝於以命相搏。
只是,到底是不是,自己無法確定,蘇大哥應該也不能肯定。
“要不,咱們先登山看一眼?”
小司徒低聲問道。
蘇陌想了一下,輕輕搖頭:
“救人如救火……如今夜色將至,還是莫要耽擱了。”
小司徒輕輕點頭。
而蘇陌此時則又看了那血蓮教的女子一眼:
“那所謂的血蓮,當真就在這百夜湖下?”
這便是昨天晚上,蘇陌從這女子的口中問出來的東西。
此女自稱自己實則是血蓮教的副教主。
靜心堂堂主和血蓮教教主,對於這如今駐紮在四方城內的商隊,格外關注。
僅僅只是爲了殺一個方傑。
竟然一個出動了副堂主,一個出動了副教主。
可見重視程度。
董翠蘭根本不知道那血蓮的所在,竟然就在這百夜湖下。
根據這位副教主的說法,尋常弟子確實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
畢竟事關緊要。
每一年朝拜血蓮,他們都會將弟子帶出去,蒙着雙眼,在外面亂逛一氣,算好了固定的時辰,這才拉回來,引入百夜湖下。
到了這時,纔會讓她們揭開雙眼上的束縛。
只是那會,她們做夢都想不到,出去兜了一圈,最後又回來了。
而朝拜結束之後,又蒙着她們的雙眼,繼續出去兜圈子,時辰夠了,就折返這百夜湖前。
蘇陌當時聽的直樂,董翠蘭那滿臉不敢相信之色,更是有趣。
不過對於血蓮教的這種手段,倒是可以理解。
血蓮在他們看來,必然極端重要。
自然不能輕忽大意。
爲此,哪怕是故弄玄虛的手段再多,也是應該的。
而被抓來的那些奉血的女子,便是被關押在了這百夜湖下的血池周圍。
因此,今天晚上的第一要務,就是救人。
救完了人之後,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看情況處理就是了。
正想到這裏,蘇陌忽然耳根子微微一動。
看向了山林一角。
當即拉起了小司徒和那副教主,身形一晃,便已經朝着一處奔去。
片刻之後,三人落在了一顆大樹的樹枝上。
便見到林中有一行人鬼鬼祟祟,正在朝着百夜湖前進發。
這一行人,人數還不少。
分散在這樹林之內有好幾股,每一股十幾二十人,看形容裝扮,不像是正兒八經的江湖武人。
倒好像是一羣打家劫舍的山匪響馬。
蘇陌和小司徒對視了一眼,這幫人是怎麼摸到了此地的?
而此時,林中穿行的這羣人中,有一人忽然伸手,讓衆人暫且停下。
消息傳遞,一行人以扇形分散。
緊跟着人影攢動,有幾個人聚攏在一團。
這幾個人有男有女。
看站位姿態,爲首的是一箇中年漢子。
他倒是儀表堂堂,只是面色黝黑,髮絲披散,筋骨強壯,背後揹着一把重劍。
重劍頗長,雖然不如麒麟劍客的七尺玄光劍那般誇張,卻也遠超尋常。
他身邊的則是一個看上去有些文弱的書生。
書生年歲看上去比他還要年長一些。
兩撇八字鬍,分散左右,目光顧盼之間,略帶狡獪之色。
此時他目光在周圍一掃,面帶憂色:
“那姓林的小子呢?”
說到這裏,便見到一個人飛快來到了跟前。
卻是一個跟尋常山賊做差不多打扮的年輕人,面色黑一塊白一塊,模糊不清。
湊到了跟前之後,連忙開口:
“師爺,小的在這呢。”
“哼。”
那師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皺着眉頭說道:
“咱們這可就要到了,此地當真如你所說那般,全都是一些女子?”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