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病了,蔡絛現在這個時候又被抓到了開封府去,現在這時候除了範時庸之外,這下人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去找誰彙報了。
“你給我聽好了,從現在開始,把這件事情給我爛在肚子裏,無論任何人都不許在相公的面前提起!”
看着他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範時庸咬牙切齒的說道。
“諾!”
不管怎麼說,範時庸總算是接下了這個茬子,聽他這麼一說,那下人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麻煩這東西雖然可以傳遞,但是如果不解決的話,卻總會越滾越大,這一點範時庸的心理十分的清楚。
只不過同時他也明白,蔡京的身體已經經不起折騰了,如果在現在這個時候,蔡京在聽到這個消息的話,說不好,老頭子真的兩眼一閉,撒手人寰,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雖然知道這件事情很棘手,而且也很麻煩,但是此時此刻,他自己卻拿不出任何解決的辦法來。
平日裏的時候,他也算是智計無雙,可說到底,他制定下的計策也是需要有人去實施的,此時此刻,看遍整個蔡府上下,他居然硬是找不出一個能夠出面的人……
要不要去找蔡鞗(tiáo)呢?
範時庸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和府中的那些其他人不一樣,他可能是最瞭解蔡京心思的人了。
如果說蔡攸是他留給蔡家支撐門庭的頂樑柱的話,蔡鞗就是他留給蔡家的最後退路。
明明是嫡親的兒子,可是,蔡京卻硬生生的把他給擋在了門外。
無論蔡家的任何事情,他從來都不許蔡鞗沾染,尤其是在蔡鞗娶了茂德帝姬之後,除了每年到了元日的時候,允許他到府中過來問個安之外,甚至就連自己過生日都不允許他親自過來。
爲的就是將來萬一有個什麼好歹的話,也好給蔡家留下一條血脈。
如果現在這個時候讓他參與進來的話,恐怕蔡京這幾年的心血可就真的白費了,可如果不讓他參與進來,範時庸又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時候該找誰來支撐這個蔡家了……
“先生,相公醒了!”
就在他左右爲難的時候,在屋裏伺候的丫鬟忽然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聽丫鬟這麼一說,範時庸也顧不得其他了,只能苦笑着再次走進了蔡京的臥房裏。
不用說他也猜到了,肯定是蔡京剛纔聽到了什麼,要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纔剛剛睡下就又來找自己了。
“相公,可是有什麼話要說嗎?”
看着蔡京那張蒼白的肌膚,已經沒有任何血色的臉,範時庸現在這時候都覺得眼眶有點發酸了。
無論蔡京的名聲有多難聽,至少,蔡京對他是無可挑剔的。
他當初年輕氣盛,在太學裏失手打死了自己的教習,直接被人給拿到了開封府去。
到了牢裏之後,他自己又追悔莫及,悔恨交加之下寫了一封絕命書,想託人送給自己臥病在牀的老孃。
也算是他自己命不該絕,機緣巧合之下,這封絕命書到了蔡京的手裏,也是蔡京愛惜人才難得,這才特意找徽宗替他討了個恩典。
從牢裏出來之後,爲了給他一個生計,又破例讓他在服裏做了個賬房先生,這才讓他平平安安的將自己的母親供養到離世。
就衝着這份恩情,就算是天下人都罵蔡京,他也沒有資格指責蔡京。
“可是,那個孽障,又惹出,什麼禍事,來了嗎?”
這短短的一句話,蔡京居然停頓了4次纔算說完。
看着蔡京那眼神深處透出來的疲憊,範時庸,這心裏面真是一陣的爲難,到底要不要說呢?
“都已經這樣了,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說好了!”
看着他這副爲難的樣子,蔡京再次艱難的吐出了一句話。
“相公,學士到開封府去討人,底下的人衝撞了越王世子,爲了給世子一個交代,學士帶去的那些僕人失手打死了一個自家的奴僕,現在這時候,人被扣在開封府裏了……”
猶豫了很久之後,範時庸終究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因爲他自己心裏明白,這件事情現在也只有蔡京能夠解決,而且這件事情也必須儘快解決,否則的話這事情只會越拖越麻煩!
“看來,這是,真的有人,在算計,我老頭子了,就是,不知道,這算計我的人,到底是誰呢?”
“相公,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辦吧,您還是先休息吧,等您養好了身體,別的事情都來得及的!”
聽着他說話的時候,那肺裏面像風箱一樣的聲音,範時庸這鼻子裏面忍不住一陣的發酸。
“他們,特意挑了,現在,這個時候動手,這不明擺着,就是趁我病,要我命嗎?我要是再這麼躺着,怕是這死了之後,蔡家連塊墳地都沒有了……”
蔡京說着說着,也忍不住一陣的勞累縱橫,遙想自己也算是英明一世,可是怎麼就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呢?
自己風光之時,也算是權傾朝野,即便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自己也還是這大宋帝國的宰相,可是爲什麼卻被人算計到了如此地步呢?
“相公,您說這些話做什麼?您的身體一向康健,這次也只不過是氣大傷身而已,只要將養幾天還是能好的,這些跳樑小醜,就算能夠得意一時又能如何,只要您能養好身體,想要把這局面搬過來,不就是反手之間的事情嗎?”
雖然鼻子一陣陣的發酸,眼睛也有點發紅,可是範時庸還是儘量的勸解着蔡京。
“你不明白,這是有人恨我不死啊!讓人給我更衣,準備馬車,我這個老頭子,也該出去走一走了!”
苦笑了一聲之後,蔡京再次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勉強掙扎着坐了起來。
只不過這頭纔剛剛擡起來,他頓時就感覺眼前一陣的天旋地轉,整個人差點沒有直接暈過去。
“相公,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