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笑拂衣歸 >65.沒有佟掌櫃只有汪掌櫃(修bug)
    一行人走了三炷香的功夫, 來到了城西的同福客棧。

    袁浩下了騾車, 拄着柺杖走進客棧。他環顧了一週後, 暗暗嘆了口氣。這些年沒來, 客棧裏的夥計,他已經一個都不認識了。

    “幾位客官是來住店的嗎”一個圓臉的小夥計走上前,笑着招呼衆人。

    李彥錦點頭道:“我們六個人住店, 開三間上房吧。外面的騾車和兩頭驢也一起給安置下啊。”

    “好咧您這邊請”夥計顛顛地在前面引路。

    李彥錦邊走,邊打量店裏的衆人。

    嗯, 佟掌櫃和呂書生是沒有了, 那邊掃地的倒有點像燕小六啊

    三間上房都在二樓, 大家把行李放下, 就到了喫中飯的時間。

    這頓中飯,袁老爺子推薦大家,先嚐嘗同福客棧的幾道菜餚。

    這客棧裏做不來什麼珍饈菜餚, 可家常菜裏, 卻有幾樣非常地道。

    喫貨們一聽, 自然樂意。尤其是謝老闆,本來就是開個家常飯館的, 比起那些幾兩銀子一盤的貴菜,他倒更願意學些便宜菜譜。

    果然,中午這頓就讓衆人喫得格外過癮。謝老闆愛上了辣子雞丁和幹鍋田雞,謝將軍則對着水煮魚片連吃了三碗米飯, 李長奎啃着東坡肘子、嚼着鮮辣肥腸, 謝潤抱着碗糊辣肉片喫得頭都不擡, 袁老爺則捉着個滷兔頭啃得起勁。

    李彥錦大概是所有人中最開心的,他口味雜,哪個菜都喜歡。離他最近的毛血旺更是上輩子大愛的美味。

    大夥喫得開心,袁老爺子也瞧着直樂。他舉起手裏的兔子頭,道:“唉,你們不怕辣的,真該嚐嚐這個。”

    李長奎拽着蹄髈啃了一口,道:“老爺子,你那太費勁。半天都喫不到二兩肉,還是我這個過癮,嘿嘿”

    袁老爺子笑着搖頭道:“要是旁人弄的兔頭,我也不勸了。可今兒這個,我一嘗就知道,肯定是姚大娘滷的。嘿,這味道太正宗了來,都嚐嚐”

    因是在大堂裏喫飯,所以袁浩這番話,就被櫃檯後算賬的中年掌櫃聽了個正着。

    這掌櫃沒有辜負他長得那雙招風耳,把袁老爺子的話聽得格外清楚。

    他沒想到這位老者竟然知道姚大娘的名頭,不禁擡頭仔細打量起來。

    姚大娘的滷味在老一輩人中非常有名,後來因爲大娘上了年紀就交給了兒子來做。奈何兒子不爭氣,偷工減料,結果後面幾年,竟是壞了名頭,客棧裏都不再買他家的滷味了。

    也就是這個月起,姚大娘親手帶大的孫子,重新接過家業。這批兔頭還是招風耳掌櫃看在父輩的面子,勉強進了試試銷路的。卻不想,這才兩天竟是被人嚐出了姚家的手藝。

    想到這兒,掌櫃不由起了點興趣。他放下算盤,朝謝家的桌子走了過去。

    “各位,喫得可還行”掌櫃個子不高,腦袋也不大,這就把他那對招風耳襯得特別明顯。尤其是他笑呵呵點頭時,彷彿那對耳朵也跟着撲扇了幾下。

    “挺好挺好”謝老闆正愁沒人請教,一見掌櫃過來,連忙笑着開口說道:“哎呀,幸虧我們聽了袁老爺子的話,中午就在您這店裏吃了一頓。味道真是很好,價格也實惠,真是用心了。”

    掌櫃本是想與袁浩聊聊的,得了謝老闆這頓誇,一高興,就與他聊了起來。

    因爲都是些家常菜,掌櫃雖然自己不是廚子,但多少也知道些尋常做法。

    而且,謝棟也不好直接問人家廚子去。如今這樣正好,能說不能說的,掌櫃最清楚了。

    兩人談着,其他喫貨也沒歇着,大家說說笑笑,喫得歡快。

    李彥錦夾了幾塊毛血旺裏的鴨血和鱔魚段給謝沛,轉頭問袁老爺子,道:“袁爺爺,您下午是要去看老友還是跟我們一起轉轉去”

    袁浩嚥下嘴裏的兔肉,喝了口茶,道:“你們下午先玩着,我去看看友人,晚上回來帶你們去喫三大炮和豆雞。你們要自己想去喫,記得去城東的羅江鋪子,那兒的豆雞最地道了。”

    “鬥雞鬥雞殺來吃了”李彥錦沒聽懂,張嘴問了一句。

    結果引得掌櫃和袁老頭都哈哈笑了起來。

    大耳朵掌櫃沒去答李彥錦的疑問,轉頭對袁浩道:“老爺子,我看您是個老食客啊。不但知道姚大娘的滷味,連羅江豆雞您也清楚啊”

    袁浩嘿嘿一笑,道:“年輕時,不是惦記婆娘,就是惦記肚腸。如今婆娘沒了,好喫的再不記牢點,日子可沒法過了。”

    衆人哈哈一笑,掌櫃又開口道:“敝姓汪,在這客棧裏也呆了有十幾年了。瞧着老爺子有點面善,就是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了。”

    袁浩笑容稍減道:“這也難怪,我上次來這裏還是十幾年前吶那時候賣豆雞的魏老三剛把鋪子頂下來,名字恰好就是那天在這店裏,大夥商量出來的”

    汪掌櫃一回憶,那時候他應該是剛進客棧。原本還打算跟着哥哥跑鹽的,結果因爲老孃不同意,這才走了門路被送到客棧裏當個夥計。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那天是蜀中十幾個鹽幫在客棧裏碰頭,整個客棧都被包了下來。而魏老三也是得了消息後,特意跑來送豆雞給大家嚐嚐。

    衆人吃了,都覺得不錯,就你一言我一語地幫他把鋪子名給定了下來。

    汪掌櫃看看袁浩的年紀,心裏就猜測道:“這老者應該也有六、七十了,按年紀算,他不會是那天鹽幫聚會中的普通隨從。至少也是二把手、大管事一類的人物。或者說,他更可能是某個鹽幫的把頭。”

    可是再看袁浩如今的打扮和模樣,卻又讓汪掌櫃有些拿不準了。畢竟哪個把頭能混成這幅模樣就算退下來了,那也應該是衣食無憂的富態老爺吧

    謝沛沒管汪掌櫃心裏的盤算,開口說道:“袁爺爺,我下午不去逛,讓我跟着你去走親戚吧。”

    袁浩笑眯眯地看着她,知道這丫頭是出於好意。想着在多年不見的老友面前給他撐個面子什麼的。

    這些年下來,袁把頭已經學會了珍惜旁人的善意。於是他笑着點點頭道:“行啊,就當是給我這個老把頭撐個場子吧,哈哈哈”

    汪掌櫃在旁邊聽着一愣,沒想到,這位果然是個鹽幫把頭啊,可怎麼

    他還沒想完,就見桌上那個絡腮鬍子的魁梧大漢開口道:“袁老爺子,您這樣的人不管有沒有人跟着,都配得上一聲把頭。像丁誠那樣的跳樑小醜,也就是您心軟捨不得下手。換了我,早兩巴掌抽飛了他。”

    “沒想到,竟是他”汪掌櫃此時才明白了袁浩的身份。

    鹽幫如今有條規矩,那就是把頭之位只可傳親子,且這親子需經過鹽幫一半管事認可。若是把頭沒有親子,則不論義子繼子,全都沒有資格繼承把頭之位。下一屆的把頭必須由所有管事舉票選出,若票數少於一半,也不能當選。直到選出把頭後,鹽幫才能繼續跑鹽。

    這條規矩,據說就是根據福壩這個小鹽幫上出過的亂子,而定下來的。

    沒有人希望自己年老之時,會落到那位被白眼狼反噬的袁把頭的下場。所以,如果沒有親子,那乾脆就誰都不傳,大家都來明的。這樣,就算將老把頭害死了,也沒人能直接竊取他的職位。

    汪掌櫃常年在客棧裏待着,對蜀中鹽幫的各種事跡傳說都瞭然於心。

    於是,再看向袁老爺子時,他的目光中就隱約帶了絲好奇和同情。

    接下來,汪掌櫃就格外留心起袁浩的舉動,順帶着也對謝家其餘幾人多了些關注。

    結果,這一關注,就讓他吃了一驚。

    別的他沒看出來,就見跟着之前那絡腮鬍子大漢的年輕人,竟彷彿是個練家子高手

    也是李家這位下屬武藝還不夠精深,做不到如同李長奎和謝沛那樣的收放自如。所以,行動間就會漏出點痕跡來。

    比如,這位打量人時,眼光就帶着些銳利,哪兒有點動靜也會迅速轉頭去看。這在旁人看來,是反應靈敏的表現。然而在一流的高手看來,卻是太過依賴眼睛,還沒達到五感都很敏銳的地步。

    再比如,這位李家下屬坐下時,右手就會老是擺在腰側,哪怕喫飯時,也會下意識去摸一兩下。這在普通人看來,是警惕性強,時刻準備戰鬥的表現。可在謝二孃眼中,這其實是一種武力上的不自信。因爲沒有足夠強大,所以只能藉助“先發制人”這一點,才能保證自己的優勢。

    不過,汪掌櫃就是個普通人。所以,此刻他就從這位李家的下屬身上,看出了些名堂。

    有一位正直的老把頭引路,又帶着高手隨扈,這夥人哪怕穿得再普通,那也絕不是什麼好惹的善茬

    開店做買賣,最需要的就是眼力見。汪掌櫃顯然是合格的,他心裏有了判斷後,就對謝家這些人,越發殷勤了些。

    下午謝家幾人分成了兩撥,袁老爺子騎着驢,在李彥錦和謝沛的護送下,去探望老友。

    而謝胖廚子則跟着李長奎和他的下屬,在城裏隨意逛一逛。

    胖廚子這邊,走走看看甚是悠閒。而他的女兒女婿此刻,卻有些尷尬地站在了城南一處小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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