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傅曉覺得白萌萌有些可憐。明明是那麼悲傷，卻連哀悼甚至痛痛快快表現出情感的權利都沒有。傅曉甚至覺得，如果當事人換成是他，他可能會因此瘋掉。
憐憫讓他沒有打斷白萌萌這隱性的發泄。
時間就這麼在兩人的沉默中悄然流逝。
稍微緩過來後，白萌萌輕聲對傅曉問道：“是什麼東西。”
回想起那樣東西，傅曉變得更加猶豫了。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回答：“我想，你還是親自看比較好。”
“好吧。”白萌萌這時幾乎已經把所有的悲傷藏迴心底，“你打算什麼時候還給我。”
“屍體在軍區裏的實驗室。”傅曉在解釋時語調極其緩慢，就像是害怕會刺激到白萌萌那般，“如果要立即提走，恐怕要家屬出現纔行。”
家屬，那裏來的家屬。對此，白萌萌只能露出幾絲苦笑：“阿龍是孤兒。”
“這”傅曉之前並沒有想到這點，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好。
兩人間又是長久的沉默。
“沒其他辦法了嗎”白萌萌語氣輕的有些飄渺，“沒屍體的話，骨灰也行。”
“如果只是要骨灰的話。或許，我有個辦法。”傅曉看着慢慢恢復正常狀態的白萌萌，“你的那位朋友，有犯罪記錄嗎”
這樣的問題如果放在平時，白萌萌一定會嘲笑下傅曉。可白萌萌現在確實無法露出笑容，她只好面無表情地反問：“你說呢”
顯然白萌萌是不可能等到屍體走完全部流程，而且白萌萌絕對是想要爲那人舉行葬禮然後安裝。而不是去公墓的無名碑上悼念自己的朋友。
“如果按流程的話，這種重大事件裏面沒人認領的屍體要存放好幾個月。然後火化再寄存到公墓。”傅曉還是象徵式地給白萌萌說了說正常的處理方法。
不出意料的沒有得到白萌萌任何反應。
“不過我想，我可以讓個朋友幫忙火化。”傅曉給出了白萌萌想要的答案，“至於他的骨灰，你想要親自帶走嗎”
白萌萌的答案絕對是肯定的。這件事她不想要讓任何人代勞，“你需要我做什麼”
“你還記得你上次失聯事我撒的謊嗎”傅曉不想讓白萌萌認爲他是在趁人之危。那怕結果和趁人之危沒什麼區別。傅曉也不想讓白萌萌認爲他是在逼迫她。
“你需要我給你一個名字。”白萌萌自然知道傅曉是什麼意思。他是想要自己假裝去辨認疑犯，從而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軍區，“沒問題。我可以給你個名字，但我不能給你一個莫須有的。”
“我會處理好的。”傅曉表示明白。
事情說到這裏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白萌萌隨即站起來表示自己想要回去睡覺了。
“沒事，我就先去休息了。”
“我送你上去吧。”傅曉很紳士地陪着白萌萌回到她的房間。在白萌萌走進房間，即將關上門時。傅曉忽然臉色複雜地對白萌萌說道：“你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和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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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傅曉轉身快步離開。
“嘿，傅曉。”白萌萌喊住了離開的傅曉。在傅曉疑惑的目光中，白萌萌說出了後半句：“讓你的祕書多給你辦公室準備點活性炭。”
雖然不明白白萌萌爲啥要讓自己這麼做。但傅曉還是給自己的祕書發了條信息。
經過一個理由各異的失眠之夜，兩人終於看到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習慣晨跑的傅曉剛跑出家門，他纔想起自己家裏多了個人。
不知道白萌萌醒了沒。
等他跑去看向白萌萌所在的房間時，他卻發現白萌萌已經坐在露臺上畫着畫。
她怎麼這麼早就起來畫畫，連早餐都不用喫嗎想起廚房裏面沒別人動過的痕跡，傅曉再次回到家中。
敲響白萌萌的房門，傅曉輕聲問道：“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門沒鎖。”白萌萌的聲音幽幽地從房間裏面傳出。
一走進房間裏面，首當其衝的就是傅曉的鼻子。濃郁的松節油氣味差點將傅曉直接薰了出去。繼而，傅曉纔看清白萌萌在畫什麼。
那是一副男人的肖像。人物的輪廓形象已經完善，就連底色白萌萌都上好了。從那些細節處顏料的溼潤程度來看，很大一部分都是剛畫上去沒多久的。
“你昨晚沒睡。”傅曉皺眉問道，“牀不合適”
“睡了。”白萌萌手上不停，“你不是去晨跑嗎”
沒有回答白萌萌的反問，傅曉眼睛緊緊盯着一袋被白萌萌吃了小半的營養膏。“你就喫這個當早餐”
停下手上的畫筆，白萌萌回頭去看傅曉說得那樣東西。“很方便。”說完，白萌萌又開始繼續爲肖像上色。
見白萌萌一副只顧着畫畫不要命的架勢，傅曉幾步就走到白萌萌的畫架邊。一手按住白萌萌拿畫筆的手，傅曉略帶命令口吻地開口：“一會兒再畫，我給你做早餐。”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白萌萌並沒有聽出傅曉的打算，她只是儘快畫完阿龍的畫像。在葬禮上，總要有什麼能讓別人看見。
在白萌萌內心的深處，她不想阿龍死的這樣無聲無息。那怕因此可能出什麼意外，她也不想阿龍沒有任何痕跡地消失。
看着白萌萌不要命似得畫着畫，傅曉已經能猜出畫中人是誰。這張畫像裏面的男人，絕對就是那具焦屍的原貌。
直接奪過白萌萌的畫筆，傅曉一下折斷。
“你爲了給他畫肖像，連飯都不喫。你覺得他會高興嗎”傅曉厲聲喝道。
畫筆被折斷的白萌萌先是愣了愣。像是在回魂那般，白萌萌慢慢纔有了接下來的動作。撿起折斷的畫筆，白萌萌緩緩開口：“我不需要你關心我。”坐了好幾個小時的白萌萌，身體早已經變得僵硬起來。
傅曉可沒忘記上次白萌萌給自己的警告。別對她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傅曉敢保證，對白萌萌來說，愛上她絕對就是不該有的歪心思。
害怕白萌萌的敏銳，會讓她捕抓到什麼。傅曉下意識地說了句十分傷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