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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二章 范仲淹革新十策

    許清淡淡一笑,范仲淹這是想和自己坐而論道了,許清自己也知道,經過一系列的事情,自己在趙禎心裏的分量絕對不輕,若再加上昨夜一場大功,到此時,自己對趙禎的影響能力已不比范仲淹差多少。

    想必范仲淹也看清了這一點,加上青苗款的設想絕對合他主張,在這朝中大變將至之時,范仲淹也迫不及待的想與自己這個皇帝近臣一談了。

    這一夜,許清與狄青抵足而眠,交談到半夜方休。

    第二天無所是事的許清先是跟着狄青巡視四城,然後再去看看那些戰馬,在城南的片空曠之地,四面被圍了起來,兩萬戰馬就暫時安置在這裏,渭州殘破,而這兩萬多戰馬光是草料每天消耗就非常驚人,所以范仲淹他們已着人分批先向後方轉移,等待廷朝處置方案。

    對此許清也提出的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利用這兩萬戰馬,在西北擴充出兩萬騎兵來,兩萬戰馬若分散於大宋百萬禁軍之中,那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所以他認爲,這批戰馬不但不能分散,還要儘量從各軍抽調出戰馬來,在西北真正組成一支三萬人以上的強大騎兵隊伍,一改大宋西北面對党項人時,機動力不足只能被動挨打的局面。

    范仲淹經歷幾年的戰事磨礪,輕易便看出了許清這個建議的好處,雖然他認爲朝廷未必會同意這麼處置,但在奏報之中仍力陳集中使用的好處,許清自個也以私信的形式,向趙禎申明這批戰馬集中使用的重要性,只要趙禎同意,那麼阻力便不會太大了。

    現在許清也深深瞭解到了大宋皇帝對軍隊的掌控能力,大宋的調兵機構樞密院,事實上等於是皇帝的參謀一般,不過是貫徹皇帝意志而已,而統兵的三衙長官又長期空置,各軍都指揮使職務太低,都不足已形成對皇帝的制約對抗,所以,只要趙禎答應,這事通過的可能性就無限放大。

    大宋要想革新軍制,最大的阻力不會是來自於軍隊本身,反而是來自於文官集團,文臣和武將之間的對抗每朝每代都存在,如今文官將武將牢牢地壓制着,若不是邊境連連喫緊,有了革新的契機,許清根本就不敢想象,誰若提出變革的話,會遭到文官們何樣的打擊。

    許清也不客氣,讓人給自己挑選了兩匹上等的好馬,一黑一白,極爲神駿,連持身甚正范仲淹對此都沒說什麼,誰讓這兩萬戰馬是人家奪回來的呢,范仲淹還對他打趣道:“子澄啊,這可真正算是萬中選一的好馬了,你一次選兩匹,是不是打算將來用作長途奔襲啊”

    許清詭異一笑道:“範公說得沒錯,下官打算下次長途奔襲到李元昊的老巢去,那可不光搶李元昊的戰馬,連他馬子也要搶過來。”

    許清說完自己哈大笑,范仲淹倒不覺得有什麼好笑,他還以爲許清所說的馬子是指小馬駒呢。

    初告大捷,衆人心情都極好,說說笑笑回到衙門,是夜,於後衙范仲淹臨時書房之中,一燈如豆,淡淡的茶香飄散滿室,許清與范仲淹對桌而坐。

    范仲淹開門見山地說道:“子澄短短時日,建銀行爲朝廷聚財功不可沒,建船廠準備開絲綢之路的設想更是高屋建瓴,復聞子澄以銀行提供貸款形式,要在大宋之內實施青苗之法,建立國家糧食儲備,種種策略可謂精闢入理,只是不知子澄對目前我大宋的其它時弊是如何看待”

    許清淡淡笑道:“範公幾次上書朝廷要求革新,所提變法之策略下官也有所瞭解,都可謂切中時弊的中肯之言,下官也非常認同,如今朝中政局也不用下官多作贅述了,下官明說了吧,此次陛下原本並不同意我來西北,皆因下官申明來西北有一會範公之意,陛下才首肯我西北之行。”

    范仲淹先是一怔,然後花白的鬍子輕輕一抖,久經風霜的臉上也禁不住露出一絲喜色來,從許清的話裏,他能明確地理解到,隨着呂夷簡的離去,趙禎是託許清向自己問策來了。

    他深深地看了許清一眼,如此重要之事,趙禎竟要通過許清來問策,這其中的意味就不同了,光這一點,就能體會到許清在趙禎心目中已經有了多重的分量,許清纔是十七歲的少年啊,范仲淹一時心裏也五味雜陳。

    他拋開心頭的雜念,再次深深地看了許清一眼,然後緩緩從書案抽出一張摺疊整齊的紙張,遞給了許清,許清既然已經申明來意

    ,他也無時不在等待這一刻,還有什麼好保留的呢

    許清接過紙張在燈下打開一看,只見上面羅列着十條革新之策。

    許清看完靜靜等待着他解說,范仲淹喝了口茶纔開言道:“第一條明黜陟,是針對我大宋目前考覈官員制度而言,如今官員升降不問勞逸,不看政績,只以資歷爲準,造成官員不求有功,但求無邊,因循苟且,因此必須以政績考覈爲升降機制,破格提拔有大功、政績明顯之人,撤換不稱職官員。”

    “第二條抑僥倖,如今朝中官員每年自薦子弟充官,一個三品官員十年便有十名自家子弟受薦爲官,此等薦官人浮於事,結黨營私,爲政治之清明、減少財政開支,應對恩蔭特權加以限制。”

    “第三條精貢舉,爲培養有真才實學之人,必須對科舉內容只注重詩賦做法改爲重策論,明經科只求死背儒家經書改爲闡述經義。”

    “第四條擇長官,如今州縣官員不稱職者十居八九,應派員往地方各路,檢查政績,獎勵能員,罷免不才,防止冗濫。”

    “第五條均公田,公田作爲地方官員定額收入之一,但分配高低不均,供給不均豈能苛求官員盡職辦事,朝廷應均衡公田,使各級官員有足夠收入養活自己,便於督責其廉潔奉公。”

    “第六條厚農桑,責令地方興修水利,大興農桑,並作爲地方官員政績考覈標準之一。”

    “第七條修武備,於京畿地區就地召募壯丁守衛京城,用以輔助禁軍,這些衛士每年三季可作務農,一季教練武藝戰陣之法,如此可節省給養,若京城見效,再按此於地方施行。”

    “第八條推恩信,重處拖延或違反赦文施行之官員,派遣能員往各路巡察朝廷政令施行情況,使政令處處通達。”

    “第九條重命令,法度乃示信於民,側不可朝令夕改,因此朝廷在政令施行之前應詳加思慮,將繁雜冗贅條文刪除方可施行。”

    “第十條減徭役,如今戶口已然減少,而民間對官府供給卻較前更繁重,應將戶口少的縣裁減爲鎮,將各州軍使院與州院塥署,併爲一院,地方可派州城兵士承擔公役,讓那些本不該承擔公役之人歸農。”

    范仲淹說完又喝了口茶,這才沉聲對許清問道:“子澄以爲如何”

    如今范仲淹還真想聽聽許清的見解,從種種跡象來看,許清對趙禎的決定已經能有極大的影響力,如果許清不認可,在趙禎面前有所抵毀,那麼極有可能造成趙禎的猶豫。

    許清卻對范仲淹頷首爲禮後,依然沉吟思索着,在他看來,范仲淹看出了時弊,所做的改革卻主要集中在前五條上,也提出一些措施,但明顯力度不夠,後面五條,有關農桑軍備等等更是無關痛癢,有充數之嫌,而且大多策劃過於空泛,沒有如何實施的細則及可行方法。

    象厚農桑這條,喊幾句興修水利,大興農桑就完了,這些空話朝廷年年在喊,可怎麼個大興農桑你總得有個詳細計劃啊,光嘴上喊幾句有什麼用。

    再說軍備,這本是許清最關心的一項,范仲淹既沒有提到如何精武備,或如何逐步裁軍之類,更不提如何對軍制改革,只是說在京城附近就地召募些丁壯代替禁軍守衛京師,許清估計,這樣做不但減少不了多少軍費,反而讓本就不堪一戰的內地禁軍更加糜爛。

    說真的,許清很失望,非常失望,按范仲淹這麼改革,既把人都得罪完了,但成效卻不會有多大,一眼就可以看出,范仲淹把目光全放在了吏治上,是想把吏治都弄清明瞭,再去處理其它問題。但他不敢把自己的心情表露出來,無論如何,還得范仲淹這些人去打頭陣。

    最後許清也不先去評論他這些策略的好壞,而去轉而問道:“恕下官冒昧,斗膽問幾句,若是朝廷啓用範公施行這些變法,範公可有具體如何施行的細則比如是十條策略同時施行還是先施行哪一條,而且範公將如何保證這些策略能由上而下不變形,不被歪曲的貫徹下去”

    范仲淹稍作沉吟便說道:“自是先施行前面五條策略,裁減冗員,選任賢能,精簡機構,這樣才能保證法令的施行。”

    許清點點,果然不出所料,范仲淹是要先拿人事開刀了,而且還是拿着大砍刀猛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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