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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夏使進京

    “九月九日天氣新,四里橋邊多麗人呃,這兩句嘛,似乎偶有雷同,純屬巧合,喃喃你自動忽略即可,且聽下面”

    “哼什麼彩袖舞新晴的,你倒作得文采斐然,今兒我讓你做一首,你便來糊弄人,不理你了”

    “可是晏姐姐,我覺得少爺作得很好啊,而且少爺都是你相公了,你怎能不理他呢”

    “小顏你這小丫頭再亂說話,連你我也不理了”

    晏楠一聲嬌呼,羞紅着俏臉,卻沒有逃跑,頑強地叉着小蠻腰瞪着小顏,小顏咭咭地笑着撞進她的懷裏,甜甜的小嘴語無倫次的討好幾聲,頓時讓晏楠心軟下來。

    東京西城外的四里橋邊,這一幕讓重陽節出遊的人們投來羨慕的目光,一向很少化妝的晏楠,今天卻點染了一個梅花妝,明潔的額前染上了一朵梅花瓣,使她看上去更加俏皮清麗。

    還在髮髻上纏縛一根五彩纓線,這個卻另有深意,此時的風俗是定了親後,女孩都得在髮髻上繫上這樣的五彩纓線,表示已待嫁,從此以後,她要隱藏自己小女孩的天性,言行舉止要穩重檢點,深居閨房,不得與外界接觸,恪守同已嫁女性一樣的婦道。髮髻上的纓線要一直到成親之日,方能由她的丈夫親自解下,表示婚後對丈夫的尊重與依從。

    晏大小姐這纓線是纏上了,至於深居閨房不與外界接觸之類的,不用許清提醒,她也是會自動忽略的,重陽佳節之際,城裏萬人空巷,結伴出遊登高,晏楠若是能忍得住獨守空閨,她就不是晏楠了。另外她在成親前本不合和許清再見面的,當然了,人家晏大小姐只是約了小顏而已,是許清不放心自家的寶貝丫頭,跟隨出來保護的。

    一旁的秋月已經在草地上鋪上絹布,擺好各種果鮮小食,象他們這樣的情形,四野裏比比皆是,許多人是全家出遊,多則幾十人,少則三五人,而那些富家公子、文人士子攜美同遊的更多,或是三兩閨中密友出城的小姐、侍女,散坐四方,或慢步遊玩,秋陽回暖,競賽羅裳,其中夾雜着一些挑擔叫賣的小販。

    許清心裏有些發苦,這齊人之福還真不好享啊,瞧喃喃剛纔這架勢,似乎有喫醋的傾向,當然了,女人嘛,有時喫點小醋也有好處,誰說來着,有競爭才能搞活那啥嘛想到這許清放下心來,爲了家宅安寧,便是抄襲也不丟人嘛。

    晏楠偷偷看了他一眼,把鵝黃色的裙子輕斂,盈盈坐下,執起小壺倒出幾杯菊花酒,小巧的嘴脣抿了抿,終究還是將杯子遞到他面前,開口道:“重陽菊花酒,細品一味秋;侯爺,請”

    許清含笑接過,就脣細品,酒中確實帶有淡淡的菊花味,清香溢遠。

    “姑爺,這可是我家小姐親自釀的”

    晏楠無奈地接受了一個事實,一路上她已經多次警告秋月,不準管許清叫姑爺,但毫無效果,秋月反而越叫越順溜。

    “喃喃還會釀酒”

    “那當然,我家小姐嘶”

    秋月的聲音嘎然而止,許清眼角餘光能看到,晏楠一隻青蔥玉手搭上她的腰間,香腮微微鼓起,帶着兩分刁蠻,八分靈俏。

    “呀真是晏姐姐你釀的嗎人家也要喝”

    小顏的話讓秋月終於解脫了出來,這酒清淡,小顏喝點倒無妨,晏楠給她倒了小半杯,小顏接過杯子也細品起來,把許清剛纔的樣子學得惟妙惟肖,讓晏楠忍俊不禁,終是笑了出來。

    “好喝晏姐姐你好利害,不過少爺會做糕點,也很利害”

    小顏很乖,始終不忘給自家少爺長面子,而且說完還還問許清要了一張交子,帶着秋月往賣珠花的小販那去了。

    獨自面對許清,晏楠俏臉染上了一抹紅暈,名分已定,五彩纓線也纏上了頭,只差過門了,正因爲這樣,讓她獨自面對許清時總感到幾分窘迫,她現在甚至不知道稱呼許清什麼好,再象以前那樣叫膽小鬼什麼的肯定不行,直呼其名同樣不敬,她自小雖然調皮古怪點,但晏家門風的薰陶便她骨子裏還是個知禮守禮的人。

    許清見她有些不自然的捏着裙襬,心裏暗笑,裝作隨意地問道:“喃喃,往年你們家是怎樣過重陽節的呢”

    “這還用問,自然是一家人出去登高啊”

    大宋的重陽節朝廷官員是有假放的,許清想象晏殊領着一大家子出遊的景象,那該多壯觀啊咦,往年一家人登高,今年卻單獨約小顏出遊,想到這許清心裏大樂,脫口說道:“喃喃乖”

    晏楠俏臉兒更紅,俏皮的瞪了他一眼,卻突然拿出一串紅紅的茱萸,分開一小枝,然後上身靠了過來,動作溫柔地幫他插在髮髻間,細心的整理得好看一點,許清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如蘭似麝。

    等她坐回身子,許清拿過她手上另一枝茱萸,晏楠擡頭看了他一眼,抿嘴矜持地轉過身去了,許清一邊把茱萸在她發間插好,一邊呵呵笑道:“喃喃,你這樣子,我都快認不出你不了”

    “你以爲人家想這樣嗎哼”背對着許清,晏楠終於找回了往日的性情。

    “佳人半露梅妝額,綠雲低映花如刻,恰似秋宵,一半銀蟾白。喃喃今天你的梅花妝很美。”

    晏楠細長的玉頸輕輕垂了下去,悄不做聲,許久沒回過身來。

    這是訂親後倆人第一次見面,或許是因爲現在的身份見面有些尷尬,這一天晏楠話始終很少,對坐四里橋草地邊,細品菊花酒,閒看雲卷舒,晏楠偶爾露出的羞澀,讓許清耳目一新,直到過午,幾人才一起乘車回城。

    許清剛進家門,就從荊六郎那裏得到一個消息;西夏遣使張元、賀從勖來朝,中午入京,已由鴻臚寺出面接待,入住都亭西驛。

    這個消息很值得人深思,這已經不止是與西夏之間戰和問題,遼國大軍退去,若是和西夏再達成和議,那就意味着外部環境的壓力暫時消失,這是趙禎一直等待的機會。

    許清獨自在書房思量着這件事,趙禎會不會急於議和而讓出太多的利益呢西夏這次會不會對宋稱臣稱臣之後一兩年之內再度伐夏,那就缺少一個大義的名分,這個不是最重要的,找藉口開戰不難,關鍵的是,如今西夏國內民生凋零,迫於這樣的壓力,方來議和,可以料想夏使一定要求從開邊境貿易,這是許清最不願看到的。

    西夏資源貧乏,沒有與宋朝的貿易,西夏很難恢復,這對今後伐夏十分有利;然而完全拒絕邊貿,和談估計只能以失敗告終,兩者的取捨着實讓人爲難。

    上次建議范仲淹他們全面邊境貿易時,他也瞭解過一些宋夏邊貿的情況,自李元昊的祖父李繼遷時起,宋朝就在保安軍、鎮戎軍等地設立榷場。李繼遷也準備在赤沙川、橐駝口置“會”與宋朝貿易。

    其它貿易場所還有河東路、陝西路沿邊一帶的久良津、吳堡、銀星、金湯、白豹、折姜等處。貿易種類党項人以其所產駝、馬、牛、羊、玉、氈、甘草、密蠟、麝香、毛褐、羚羊角、硇砂、柴胡、蓯蓉、紅花、翎毛等換取宋朝的繒、帛、羅、茶、綺、香藥、瓷漆器,薑桂等物。

    西夏對宋朝銷售以馬、羊、牛、駝、鹽爲大宗。

    原先的這些榷場及商品種類全面開放,不符合進一步削弱西夏的的策略。

    看看離天黑還有一個多時辰,許清牽出黑寡婦,直奔皇宮而去。御花園裏,趙禎和曹皇后還有不少嬪妃在共度重陽,其中曹佾這位大神也在坐,看樣子還頗得趙禎有宮人的喜歡。

    接到太監並報說許清求見,趙禎有些疑惑,這大過節的許清不出遊登高,跑皇宮裏來幹嘛

    “傳他進來吧”

    趙禎剛說完,曹皇后輕輕示意,嬪妃們便相繼散去,她自己也準備起身。

    “皇后且坐着吧,子澄來未必有何緊要之事。”

    許清在太監引路下來到御花園,在亭外便躬身行禮道:“臣許清拜見陛下,皇后娘娘。”

    “免了,子澄啊,這個時候你來找朕有何事啊”

    趙禎的聲音帶着幾分閒散,許清知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長話短說道:“陛下,臣是爲夏使進京一事而,夏使估計是來議和的,臣認爲西夏尚未稱臣,陛下不宜出面接見夏使,陛下和大臣們應先商議出個章程來,纔好與夏使和談。”

    “呵呵,是子澄你自己有想法吧好了,此事便依你,今日重陽,不談國事,子澄既然來了,就陪朕喝幾杯吧。”

    “臣遵旨”

    曹佾這時終於有了說道的機會,熱情的過來拉住許清道:“許大哥,早上我想同你去登高來着,可惜到你府上時遲了一步,一個人無聊,只好進宮來了。”

    曹彬生前曾令五子曹玘,也就是曹佾的父親世居祖籍寧晉,守護曹氏祖墳,他這一脈只有曹佾姐弟倆在京中。

    曹皇后和趙禎對視一眼,皆露出詫異的神色,瞧曹佾這模樣,跟許清似乎比跟她這個姐姐還親近,這是怎麼回事

    “景休跟夏寧侯認識”曹皇后淡淡笑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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