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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四章 美目盼兮

    許清的書房之中顯得有點清冷,事實上天寒之後,他到房書來的次就少了很多,看書通常都會選在紅菱的琴樓上,那裏基本不離人,白天黑夜都有炭火,讓房間暖融融的,再加聽素兒誦讀經書已成了他的一種享受,自然沒有必要再一個人跑到書房來另起竈爐。

    所以只有會見一些交情比較深厚的同僚、或朋友時,他纔會到書房來了,書房很寬大,分裏外兩間,裏間的擺設反而簡單一點,主要是存放書畫,及玉石鐫刻之類的收藏品,除了桌案書架之外,軒窗下還置有一張小榻,看書倦了可供小憩。

    許清現在雖然還沒有太多的祕密,但還是養成了的個習慣,除了素兒和小薇兩個負責打掃的人外,其它下人一律不許入內,甚至在書房外流連都不行。

    倒不是他原來就對素兒倆人特別信任,而是覺得相對府裏的小廝而言,素兒他們接觸外界的機會比較少,一年難得出府幾回,即使出去通常也不會是一個人,這樣被人家利用的可能性都小了很多。

    他讓荊六郎他們監視王拱辰等人,如今能接觸到的,都只是王拱辰他們府上的小廝,由此可見,用丫環處理這些內務比小廝安全得多。

    許清坐在小榻上,望着荊六郎和陳平兩個人,陳平是他二十一個護衛之中,能力比較突出的一個。原來也是軍中斥侯,對這些暗訪斥探的勾當上手最快,當初許清帶着荊六郎等五個護衛出京,陳平就成了京城裏剩下的十六個人的頭兒。

    “侯爺,王拱辰家的那個小廝被咱們套住了。如今已欠下咱們一百多貫錢,屬下又帶着他逛了幾回窯子,這廝食髓知味,跟屬下等已粘糊得緊。”

    許清頷首道:“你們多加小心,既然這個小廝機靈,可別被他糊弄了就行。”

    陳平正色道:“侯爺放心,若真如此,屬下一頭拼死算了。”

    “有什麼收穫嗎”

    “侯爺,前幾天這個叫孟二郎的小廝提到,王拱辰的三弟王納喜,前些天在老家鹹平被人告上衙門,似乎是爲田產之事,王拱辰爲此還專程回了老家一趟。”

    許清聽了眉毛一揚道:“就這麼多嗎”

    “這事那孟二郎知道的就這麼多,侯爺,屬下已派了兩個兄弟去鹹平查探,想必不日就有消息傳回。”陳平見許清不滿意,趕緊說道。

    鹹平是京畿鄰縣,就在東京城南面不遠,真宗皇帝就曾用鹹平作爲年號過。據許清所知,王拱辰也是自幼喪父,小時候家境貧寒,兄弟四人如今有出息的止於王拱辰一人,或許正因爲這樣,王拱辰這人很貪,從目前收集到的資料來看,雖然還沒拿到確鑿證據,但可以肯定王拱辰收受賄賂絕對不少。

    如今大宋的土地兼併極爲嚴重,各地官宦士紳通過放貸,或其它不法手段兼併土地早以見怪不怪。有王拱辰這樣的大哥在,他老家的小弟們玩些手腕,兼併些田產還是很有可能的。既然已經被告到的衙門裏去,就說明這事不小,在京裏抓不到王拱辰什麼把柄,或許從他老家着手會有大收穫也不定。

    想到這許清對陳平說道:“多派些人手去鹹平,一定要想法把這事查個通透,特別是王拱辰回鹹平之後,都做了些什麼。”

    “喏”

    “馬勝那邊有消息嗎”相對而言,許清最擔心的反而是夏竦,此人心性最爲陰狠,原本已隱隱成爲王拱辰的首腦,但自從被貶爲兵部尚書後,卻突然淡出了衆人的視線,如今在朝堂上遇事很少出頭,越是這樣,許清才越覺得這意不得,躲在背後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

    “夏竦雖然私下還和王拱辰等人有比較密切的來往,但他府上這段日子很平靜。”

    許清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臉色一沉道:“不行,必須給馬勝施點壓力,這麼久竟弄不到點有用的東西,豈有此理他不是和夏竦的一個小妾有染嗎他接近不了書房,那小妾總有機會吧”

    陳平連忙應下,臉上滿是愧疚,光是經費許清前後就撥了近兩千貫給他們,可到現在他們還沒能弄到多少有用的東西給許清,再這樣下去,陳平自己都覺得沒臉混下去了。

    這時荊六郎突然說道:“侯爺,屬下懷疑有人在盯着咱們府上,早上留守府中的兄弟發現有人在府外流連,形跡有些可疑,但此人非常機警,纔跟出兩條街對方就混入勾欄之中,失去了蹤影。”

    許清眉毛再次揚了揚道:“看清對方面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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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沒有,對方把帽子壓得很低,臉上也裹得嚴實,無法辨清相貌,只能根據身影判斷是三十來歲之人。”

    會是誰盯上了自己呢夏竦或王拱辰除了他們許清想不出還有誰對自己上心。若只是想抓點自己的把柄許清倒不擔心。

    “讓兄弟們加強府裏的守衛,可別咱們還沒弄到別人的把柄,反而先着人別人的道。”

    等荊六郎兩人出去之後,許清自個在書房中琢磨起這事來,不過他自問,自己現在沒什麼事可授人以柄的,但得防着別人栽贓嫁禍啊提高家裏的保衛是必要的,還有小顏那丫頭,這陣子常常出門,得警告一下才行。

    中午時分,不其然的曹佾竟跑來了,裘衣領子被他翻了起來,蓋住了半張俊臉,上頭還戴着頂毛茸茸的狐皮帽子。

    “這大雪天,景休你跑來做甚”這廝長得比自己還要俊,幸好不是娘娘腔,即使如此,見面時許大官人目光還是很少落在他面上,自動忽略之。

    “許大哥,快跟我走,八王爺讓你過府一趟”

    曹佾拉着他就要往外走,許清納悶兒,這八賢王找自己什麼事但不管如何,人家既然來叫人了,許清也不好不去。

    兩人出府同上了曹佾的車駕,車中有暖爐,許清一邊烤着手一邊問道:“景休,知道荊王叫我什麼事嗎”

    曹佾先是搖搖頭,然後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我本來在宮裏的,陛下讓我把件寒衣給八王爺送過去,清平郡主正在廳裏給八王爺念報紙,唸的就是那篇你在太學的言論,八王爺聽後突然對我說,你不是跟許清那小子相熟嗎去把那小子給我叫來。八王爺有令,小弟那敢多問啊,這不就趕過來了嘛”

    曹佾說完呵呵一笑,彷彿能叫一回許清那小子特有成就感,許清懶得收拾他,望了望他頭上的狐皮帽子問道:“你這帽子還將就,哪兒做的”

    “華氏皮貨行,就在潘樓街,離你們銀行不遠,那裏是咱們東京最大的皮貨行,品種齊全,樣式新穎,許大哥若想選皮貨,去哪裏準沒錯。”曹佾腦袋一縮,生怕帽子又被許清沒收了似的。

    許清沒好氣地說道:“瞧你那德性,不就一頂帽子嗎還幫人家推銷起貨物來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車子來到荊王府前停下,也無須門房並報,曹佾直接把許清帶到上次的那個花廳前,由此可見這傢伙定是荊王府上的常客。

    廳中傳出清平郡主那清潤的讀報聲,想起自己也常在家裏讓素兒給自己讀書,許清不禁莞爾。

    站在門外的小廝見到兩人到來,在門外朗聲報了進去。很快讀報聲停了下來,接着花廳門口打開,清平郡主那人比花嬌的美靨出現在門邊,盈盈施禮道:“夏寧侯,我王爺爺有請”

    “有勞郡主了,在下實在不敢當郡主親自迎出。”許還了一揖禮,才擡步進去。茶廳中暖融融的,八賢王靠坐在太師椅上,似乎是在閉目養神,許清老老實實的又上前施禮道:“晚輩許清拜見八賢王。”

    “嗯,坐吧曦兒,上茶”八賢王眼皮稍擡一下說道。

    許清和曹佾退到下首剛就坐,一陣香風盈送而來,清平郡主親自把茶端到了許清面前,俏目在他面上匆匆掠過,說道:“夏寧侯請用茶”

    剎那間,清平郡主不經意地流露出來的風姿,眼底彷彿有淡淡的憂鬱,但卻掩蓋在天生的明麗、和濃濃的墨韻詩香中,讓許清不由得想起了衛風裏的句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怎敢勞動郡主,在下實在不敢當,不敢當”

    許清起來接過茶,嘴裏連聲謙遜着。清平郡主又含笑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夏寧侯不必客氣”

    說完轉到曹佾面前,曹佾不等她動作,自個伸手從茶托裏把茶端了下去,嘴裏笑嘻嘻地說道:“曦兒姐姐,往日小弟過來,可沒見姐姐你給我端過茶,這可太難得了,這茶我得細細的品嚐纔行。”

    清平郡主臉上微紅,對曹佾嗔道:“喝你的茶就你貧嘴。”

    曹彬是幫着太祖打天下的開國功臣,曹家與皇室宗親之間本就關係密切,現在曹佾的姐姐又成了當今皇后,加上曹佾本身是個極爲討喜的少年郎,時常出入於八賢王這樣的親王府倒也不奇怪。

    許清那關於八賢王和清平郡主的一點了解,還是從曹佾這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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