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老虎始終是老虎,不會因爲年紀大了就不是老虎,失去了本性。
楚北衍從他的語氣,彷彿看到了年輕時意氣風發勇往直前的楚懷山。
他笑着說:“總會有這麼一天的,現在不站隊,以後會找到你,讓你做選擇,與其被動選擇,不如掌控主動權。”
楚懷山知道他有多敢作敢爲,他喜歡楚北衍,就是覺得楚北衍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而且是幾個兒子裏面,最像他的人。
身爲父親,他免不得要嘮叨叮囑兩句,“一味的依附別人,就等於是把自己放在了危險的境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時刻得維護他,又得做好需要選擇時被拋棄的準備,所以,做事要留有退路,不能完全交付出去,得知道退的時候退到哪裏。”
楚北衍懂楚懷山的意思,他輕聲附和,“您的話,我會銘記於心,不會讓楚家落得像江宗華一樣的地步。”
爾虞我詐的鬥爭總是殘酷的,聯盟也只是一時的,今天是朋友,明天就可能倒戈相向。
所以楚懷山說得很對,不能一味的信任他人,要讓自己即便是面臨危機,依舊能夠安然無恙地退出來。
沒有人能一直站在那個位子不下來,他日有人取而代之,就是清算之時。
楚懷山的提醒,猶如醍醐灌頂,讓楚北衍瞬間清醒,意識到他其實做了一場危險的交易。
楚北衍同楚懷山聊了小半個小時,沒想到慕晚棠和沈媚竟是相處愉快。
回去的路上,楚北衍好奇地問,“你和我媽聊了什麼?我爸有時候都搞不定她,你現在真是本事大,都能和她相處融洽。”
慕晚棠得意洋洋,“你知道我本事多大啦!其實女人嘛,還是很好哄的,要多誇,再多撒嬌,真誠待之,哪有攻不破哄不好的。”
楚北衍笑笑,“我媽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是我爸年紀大了,你懂的。”
慕晚棠意會到他的意思,還真不好多說,“女兒是很好啊,又可愛又軟糯,誰會不喜歡呢!”
楚北衍別有深意地鼓勵,“那你加油!”
慕晚棠差點兒沒忍住衝他翻白眼,他還真是懂得見縫插針!
楚北衍湊到她耳邊,嗓音低低,“我也加油!”
慕晚棠,“……”
加個屁!
……
有關江宗華被帶走調查的消息不脛而走,有說是跟前段時間曝光的惡性事件有關係,有說是同周沁拍賣畫的事件有關,江宗華纔是幕後操控者。
周家對於江宗華的事絕口不提,至於周芳華的死,只提一句以警方的調查結果爲準,其他的無可奉告。
至於江瀾溪是籌謀害死江奕和周芳華兇手一事,不論是小圈子裏,還是網絡上,依舊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議論紛紛。
江瀾溪兩耳不聞,專心處理江奕和周芳華的身後事,喪事一切從簡,下葬的當日,來的人不多。
眼下這個時候,更多的人是選擇與江家撇清關係,生怕江宗華會連累到自己,至於江瀾溪,那在他們眼中就是導致江家覆滅的罪魁禍首。
慕晚棠同楚北衍參加了葬禮,一同來的還有顧南潯,以及比他們晚到一點的顧南笙。
他安慰了江瀾溪幾句,然後走到慕晚棠和楚北衍這邊,禮貌得體地一一打了招呼。
顧南笙感慨道:“沒想到短短几個月,江家就落得這副田地,明明不久前,江奕還野心勃勃地想要跟我一起合作遊仙湖項目呢!”
顧南潯語氣淡淡,“世事難料。”
顧南笙看了顧南潯一眼,目光深深地盯住楚北衍,“恭喜你啊!贏得了勝利。”
楚北衍知道他在暗指什麼,淡聲說:“虛僞的話不必多說。”
顧南笙並不因爲他的話而生氣,慢聲說:“同溫家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江宗華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楚北衍扯脣,淺淡的笑,“你是受人之託來拉攏我,還是他讓你來警告我?”
顧南笙慢慢笑起來,“你和南潯的關係勝過我和他的兄弟關係,我是不想你日後連累到我們顧家。”
顧南潯不等楚北衍回他,便搶先說:“你放心,我做事,絕對不會連累到你。”
顧南笙不惱不火,溫溫道:“那就再好不過。”
慕晚棠沒出聲,對於顧南笙的話,她聽得懂一些,但並不完全懂。
楚北衍同顧南潯對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
所有的事情結束後,兩輛車,四個人,一起離開墓園,到了某個路口,分道揚鑣。
江瀾溪對顧南潯說:“顧南笙突然過來,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我沒有通知過他。”
顧南潯笑笑,“他想打聽這事兒又不難,之前他和江奕走得近,來弔唁也不奇怪。”
江瀾溪若有所思地問,“他跟你們說了些什麼?”
顧南潯沒有詳細解釋,“沒什麼,警告了我們一些話,不過不要緊,我們沒放在心上。”
江瀾溪抿抿脣,“江奕之前找他和程家合作,目的就是爲了跟你們爭搶項目,現在他們三人一拍兩散,項目也被你們拿到了手,或許他心裏是有些不甘的。”
顧南潯和顧南笙的糾葛,旁人都沒法說,“你別操心這些事,最近的一些流言蜚語對你很不利,恐怕是有人在惡意傳播你的負面消息,你得注意一點。”
江瀾溪失笑,“莫須有的事,我是不會承認的。”
顧南潯蹙眉,“就算是真有其事,也不能承認。”
江瀾溪怔了一瞬,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問顧南潯,“我當初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不該把他推開的?”
顧南潯無奈地笑笑,“失去之後,會有無數次後悔的念頭,只是再也無法挽回,後悔也是無濟於事。”
江瀾溪神色恍惚,她看似堅強,實際上懦弱,她可以堅強的活着,卻不能堅強的面對感情,她喜歡楚北衍,又不得不把她推開,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會不會有別的選擇?
這樣的念頭充斥了整個腦袋,直到重重地撞擊襲來,她的腦袋磕到了車窗,眼睛被血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