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慕晚棠該知道的不該知道都知道得差不多，舒苒想保命，也確實沒必要再隱瞞。
舒苒說：“楊夫人想要安暖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死，安暖從京城逃到南城尋求沈落羽幫忙，沈落羽爲了救她，死在了那場車禍裏，安暖下落不明。”
慕晚棠猜測沈落羽是爲了救安暖死的，但她以爲沈落羽是被雲老爺子弄死的，卻不想跟那位神祕的楊夫人有關係。
她若有所思，“她連孩子都想一起處理掉，可你居然把孩子留了下來？”
舒苒笑，“殺人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和心理承受能力，更何況是一個不過百日的嬰兒，我下不去手，只能撒謊，告訴她，孩子已經死了！”
慕晚棠看她，“她會信？”
舒苒道：“她遠在京城，並不是事事掌控，我只是方便她在南城辦事的工具，她當然得信任我。”
她的意思是天高皇帝遠，她動些手腳不難，而舒苒確實有這個能力。
慕晚棠問，“你手裏的證據是她害死沈落羽的證據？”
舒苒點頭，“對！”
慕晚棠見過安暖，安暖沒死，沈落羽是代替她死的，但之後安暖很警覺一直沒露面。
雲老爺子對安暖緊追不捨尚且是因爲賬本，那楊夫人要她們母女死又是出於什麼原因？
慕晚棠心思百轉，“那位楊夫人到底是誰？”
舒苒搖頭，“不清楚，我沒見過她本人，只是知道她姓楊，或許連楊這個姓氏都是假的。”
她受傷後，對慕晚棠便沒有保留，但慕晚棠卻對她的話存有疑問。
至於哪裏說不通，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想明白。
……
楚北衍到京城有事要辦，除卻見蔣時琛，還見了溫家人，同樣地在等莫家人的消息，以及那位“楊夫人”。
溫璇主動請楚北衍喫飯，在見到楚北衍後還有點意外地說着玩笑話，“我還以爲楚總不會答應，沒想到同意了呢，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北衍平平靜靜，“溫小姐有項目要跟我談，送上門的生意，我沒道理連一點興趣都沒有吧！”
溫璇輕笑，“商人本性，雖然聽起來有點兒讓人不舒服，但我可以理解楚總身不由己。”
話說得很有水平，細想之下是在提他已婚的身份，跟一個女人見面，諸多不便，只能拿生意當藉口。
楚北衍像是沒聽懂她話裏暗藏的意思，淡淡道：“溫小姐平日裏一心撲在生意上，怕是不關心別的事吧！”
溫璇否認，“也不是，我還看了一些關於慕小姐的事，真是沒想到慕小姐的身世大有玄機，不過我聽說雲家老爺子去見了慕小姐，前段時間傳出老爺子認了女兒，這是去確認慕小姐是不是雲家的小女兒？”
葉薇進雲家，有過不少的傳言，雲家老爺子就差大擺宴席承認她的身份，但到底有所收斂，只是大戶人家的事總歸是容易走漏風聲，尤其是被別的有心之人格外關注的情況。
溫璇笑道：“雲家和溫家鬥了這些年，不會因爲兩個外人而結束爭鬥的關係。”
兩隻猛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握手言和，你好我好一說。
楚北衍心知肚明，問這話也不過是試探一二，“溫小姐消息靈通，是不是聽說了些什麼？”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到底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而且又是在溫家長大，眼界和能力自然高過一般人。
溫璇看着他英俊的臉，姿態從容平靜，她慢聲說：“有人在打聽莫家的事，莫家退出京城圈已經近二十年，很少有人提起，但是最近……風向不對啊！”
楚北衍不解的語氣，“這和我們在說的事有關係嗎？”
溫璇平靜審視，“沒關係，當是兩件事在閒聊。”
楚北衍不置可否，溫璇這人很聰明，聰明的人都有心機，不會突然地談論某件事。
他漫不經心地出聲，“京城莫家，我好像也聽說了一點，但是就像你說的，過了二十年，知道的人和事都太少了。”
溫璇贊同似的語氣，“陳年舊事，知道的人也都老了，年輕一輩也是從長輩那裏聽說一二，真真假假還得自己分辨。”
楚北衍露出一點笑意，“這倒是，真相只有經歷的人才知曉，我們所知道的所謂真相都是有水分的。”
溫璇問，“楚總對莫家的事很好奇嗎？”
楚北衍回，“有一點。”
溫璇又問，“爲什麼？”
楚北衍道：“聽說莫家當年被趕出京城，是因爲貪污，這事兒好像要平反。”
他聲音很低，故意透出一絲不確定，像是對此存疑，在詢問溫璇所謂真相。
溫璇笑，“楚總消息靈通，我爺爺連這事兒都告訴你？”
楚北衍按着手指，“老爺子這個年紀，應該是有參與當年的案子，他是支持者？”
溫璇搖頭，“不清楚，案子比我們想的要複雜，要重新啓動調查，也不容易。”
楚北衍沉默，給莫家審判定罪，牽連甚廣，再重新翻出來去查當年的案子，確實挺難，等於是將從頭到尾參與其中的人員都重新調查。
事情過去二十年，要理清楚，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時間，而將莫家釘死的人，肯定不願意他們翻案。
溫璇將話題拉回到項目上，“楚總，莫家的事都是道聽途說的，先把它放在一邊，我們聊聊我們的合作吧！”
楚北衍輕輕應了聲，暫且放下莫家的事。
溫璇是帶着項目書來找的楚北衍，南城是楚家的地盤，要想在南城做生意，那必然得找楚家。
兩人聊得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有人闖了進來，是先前見過面打過交道的馮崢。
馮崢拉開椅子往溫璇身邊一坐，手臂往椅背上一搭，將溫璇圈在懷裏的佔有姿勢，看楚北衍的眼神帶着敵意，“楚總來京城，怎麼不找我喫飯呢？得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當東道主招呼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