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討厭消毒水的味道。
徐醫生迎面走來,面帶微笑地帶她去了外公的房間。
她忍不住緊張起來,悄悄攥緊了拳頭。
一會外公看到她的腿她要怎麼解釋?外公問起顧九牧,她又該怎麼解釋?
當初顧九牧出事,外公病重,根本不知道,一直以爲她和顧九牧都好好的。
在外公眼裏,顧九牧就是他未來外孫女婿。
唉!
她暗暗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不想看她幸福,纔會讓她面對這些變故。
咔噠一聲,徐醫生推開了門。
慈祥的白髮老人正躺在牀上,聽見開門聲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到她時,外公的眼睛明顯一亮。
“小畫來了。”
聽到外公的聲音,她鼻子一酸,差點哭出聲來,之前外公一直陷入昏迷,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
外公問起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徐醫生似乎看出她的窘迫和不知所措,向外公點頭示意,說道:“宋老先生剛醒,不能太過疲勞,可不要說太多話。”
話音落下,她就聽徐醫生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說些高興的事情,宋老先生不能受刺激。”
“嗯,謝謝徐醫生。”
她感激地看向徐醫生,這纔來到外公牀邊。
“外公……”
看着外公慈祥的臉龐,阮畫意心裏酸澀得很,要不是阮平文,外公怎麼會被氣得發病昏迷,到頭來阮平文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施捨的模樣!
她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我們小畫還是一點沒變啊,我聽說,自己都昏睡幾年了。”
宋振平無奈感嘆,他恨自己沒能再多撐一段時間,不然,他的女兒和外孫女也不會在阮平文手裏受這麼多委屈。
阮畫意笑着搖搖頭,“這不是醒了嘛,醒了就好,外公,現在外面變化可大了,等您徹底好了,我帶您出去喫好喫的。”
“真的啊?”
宋振平眼睛一亮。
她就知道,外公是個貪喫的老頑童。
她連連點頭,說是真的,外公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還是我外孫女最好了。”
聽外公這句話,她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哭成了淚人。
“好好的哭什麼啊!是不是阮平文又欺負你了?走,老頭子給你做主!”
宋振平最見不得外孫女哭了,說生氣就生氣了。
阮畫意連忙握住他的手,破涕爲笑地安慰道:“我是太高興了,太高興了,阮平文怎麼可能欺負我啊!”
“真的沒有?”宋振平懷疑地看着她。
見外公不相信自己,阮畫意小嘴一撅,“外公你怎麼能不相信我呢?你以前不是最相信我了嗎?”
“好好好,外公錯了。”宋振平慈愛地看着自己寵大的外孫女,心裏酸酸澀澀的。
是他沒用啊!沒能照顧好母女倆,還讓阮平文鑽了空子。
他餘光一瞥,落在她的輪椅上。
“腿怎麼了?”
心知外公遲早都會注意到自己的腿,阮畫意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不小心摔了。”
見外公哼哼唧唧說不相信,阮畫意忍不住笑得眉眼彎彎,解釋道:“真的是不小心摔了,我和朋友去爬山,太累了摔了一跤,就成這樣了。”
她巴巴地看着外公,眼底滿是真誠。
外孫女都可憐成這樣了,宋振平覺得自己再不相信就過分了,連忙點頭說信了。
“這還差不多。”阮畫意笑眯眯地握着外公的手,“外公你安心在醫院養病,以後我常來看你,等你好了,我帶你出去喫好喫的,現在有一條小喫街,好喫的可多了!”
聞言,宋振平眼睛都亮了,“小喫街啊!那我可要快點好起來,去喫個夠。”
“好的,好的!”
祖孫倆聊得正好,宋振平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想了好一會纔想起來,少了一個人。
“顧九牧呢?他對你好嗎?”
阮畫意不自然地別開臉,給外公倒了一杯水,這才恢復自然,笑吟吟地解釋道:“他工作忙,現在生意做得可大了,是個大忙人。”
這話一出,外公不高興了,“生意做大了就不陪你了?這小子以前也不這樣啊。”
他記得那小子對小畫很好的,變心了?
外孫女不自在的表情他不是沒看到,只是不想戳穿,讓她難受。
阮畫意不忍心讓外公難過,連忙解釋道:“沒有,他這幾天出差了,回來的時間還沒定呢,我怕影響他,就沒跟他說你醒了。”
宋振平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千萬要擦亮眼睛,不要走你媽媽的老路,要是顧九牧對你不好,咱也不要他了啊!”
女兒已經受了很多委屈了,短暫的一輩子吃了多少苦頭,他不希望外孫女也喫這樣的苦。
阮畫意眼睛紅紅地點頭,“外公對我最好了!”
說着,她趴在牀邊,悄悄用被子擦掉了眼淚。
門外。
顧九牧面色微冷地捏住門把手,遲遲沒有推開門。
病房裏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他想知道,他的畫畫當初爲什麼會離開他,可她連外公都不曾提起,甚至騙外公,兩人感情依舊。
他嘲弄地勾起嘴角。
既然這樣,那就嚇嚇她好了。
咔噠一聲,他打開了門。
“徐……顧九牧?”阮畫意大喫一驚,她以爲是徐醫生,沒想到是顧九牧,他來幹什麼?
她不由得緊張起來,看着顧九牧面無表情地向病牀走來,手忍不住攥成了拳頭。
“緊張什麼?”顧九牧朝她勾脣一笑,眼底帶着捉弄成功的得逞。
“你……”
“九牧啊,你不是出差去了嗎?怎麼突然來醫院了?”宋振平看着未來的外孫女婿,心裏很是滿意,但也有些懷疑。
顧九牧淡淡一笑,坐在牀邊說道:“我聽說外公你醒了,就提前回來了,不然她這個哭包,又要哭了。”
說到這,他腦海中不禁浮現起她哭得滿臉眼淚的樣子,心中無可奈何。
小騙子!還敢騙外公,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演到什麼時候!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阮畫意,“畫畫,你說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