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揚起嘴角,笑得溫柔恬淡,好像兩人之間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越是這樣,顧九牧心裏就越不安。
他寧願她歇斯底里地跟他吵一架,質問他,甚至動手,也不想看到如此平靜的她。
“畫……畫畫。”
看着不安的他,阮畫意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嘲諷。
誰能想到,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顧九牧,會有這樣的一面呢?
她以前也見過,可現在,她不想要了。
“結婚證,我放在臥室的抽屜裏面了。”她揚起臉,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如紙,沒有化妝,卻帶着破碎的美。
顧九牧見過她很多種美,唯獨沒見過眼前的她。
這種不確定的感覺讓他很不安,總覺得一切的事情都超出了他掌控範圍。
“畫畫,當初我應該再去調查,這件事是我錯了。”他坦然認錯,阮畫意並不覺得意外。
驕傲的顧九牧不屑撒謊,可她,現在也不需要了。
她淡漠地勾起嘴角,他口口聲聲要報復她的話不斷在她腦海中迴響。
她能怎麼辦呢?她好像不能原諒這樣的顧九牧了。
她們的感情成了他報復她的工具,呵!多可笑啊。
當她得知顧九牧願意和她重新開始的時候,高興得都要睡不着覺了。
病房裏安靜的可怕,阮畫意呼吸平穩,顧九牧卻緊張地喘息着。
這樣的阮畫意讓他特別不安。
她不說話,也不怪他。
兩個人就這樣無聲地對峙。
顧九牧被她看得心裏沒底,剛剛上前一步,她就冷着臉擡起了手。
她說:“我們就保持這個距離就好。”
冷清的話就像刀子,狠狠紮在顧九牧的心上。
他想要解釋,可她淡漠的態度,完全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顧九牧。”見他眼底充滿不甘,阮畫意語調有點冷,“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聽你說說?”
顧九牧雙手捏成了拳頭,沒有說話,可態度昭然若揭。
見狀,阮畫意卻笑了。
“解釋……你聽過我解釋嗎?你去查過事情的真相嗎?從我離開,你就認定了我是爲了南寧沛走的,對嗎?”
阮畫意沒有歇斯底里,她也沒力氣歇斯底里。
剛剛醒過來,她真的好累。
她還要留着力氣去撐起公司,照顧外公,她沒有這麼多精力來吵架。
顧九牧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就像曲幽幽問他的時候,他同樣回答不了。
事實就是如此,他不夠信任她對他的感情。
他咬緊牙關,嘴裏早就被他咬出了血,濃郁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畫畫,我……”顧九牧張了張嘴,又把話都嚥了回去。
他的確沒想過去調查,可她,不是也沒想過告訴他真相嗎?
顧九牧心裏酸澀得要命,又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
“你剛剛回國的時候,我的確有過報復你的想法,可你相信我,後來我說我們重新開始,是認真的,真的是認真的。”
顧九牧眼神真摯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相信自己。
他已經失去她一次了,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了。
她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相信顧九牧了。
他還有什麼話可以信的?還能信什麼?
阮畫意擡起眸子,定定地看着顧九牧那雙炙熱深邃的眼睛,突然覺得好累。
她要瞞着真相,不讓他愧疚自責,還要努力留在他身邊,看着他跟白安然在一起……
指甲逐漸陷入肉裏,她目光清冷地看着顧九牧,緩緩說道:“顧九牧,我們離婚吧。”
她極其平靜地看着顧九牧,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心裏掀起一丁點波瀾。
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的顧九牧臉色一僵,直直地看着她的臉,“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在跟你來玩笑嗎?”阮畫意平靜地對上他的眸子,就算他不敢置信,她也不想多解釋了。
他們的孽緣,就到此爲止吧。
她沒有力氣跟他糾纏了,她啊,還有好多重要的事情沒做完呢。
看她平靜又決絕的模樣,顧九牧極力的隱忍着,控制自己不去把她抱進懷裏的衝動。
“這件事情,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他想了好一會,也不知道用什麼理由來拒絕。
他沒辦法拒絕,也沒辦法跟她分開。
“我身體挺好的。”
見顧九牧慌亂地別開視線,阮畫意語氣更平淡了。
“我說你身體不好,你就是不好。”
顧九牧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就這麼想跟他離婚嗎?這麼迫不及待嗎?
他的語氣有點衝,阮畫意都被他說得愣了一下,隨即清淺一笑,“你想我快點死嗎?”
這話一出,猶如一桶冰水毫不留情地澆在顧九牧的頭頂上,讓他體驗了一次透心涼。
“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光明正大地跟白安然在一起了?”
她話裏帶着刀子,她不好受,也不想讓顧九牧心裏好受。
顧九牧的意思她明白,白安然跟他的關係她現在也弄不清楚,總之在她和顧九牧關係僵持的時候,白安然大概會是他的救贖。
前幾天她才聽說了,白安然也有一個生病的爺爺,在住院呢。
她嘲弄地看着顧九牧,也不知道是自己可憐,還是白安然可憐。
不過以後就好了,以後,她就不用關心這些事情了。
阮畫意深吸了一口氣,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被她這麼看着,顧九牧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他不想離婚,好不容易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怎麼能說放走就放走呢?
就算是把她當成金絲雀,他也不會放她離開的!
顧九牧眼底劃過一抹決絕的冷意,毫不畏懼地對上了她的目光,“我不會同意離婚的,畫畫,我們重新開始,就像當初一樣,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好不好?”
說到最後,他眼裏滿是乞求。
阮畫意卻淡漠地搖了搖頭,不好。
她累了,重新開始只會讓她受傷,她的寶寶已經不在了,她不想再受到更多的傷害。
不管他以後跟誰在一起,都跟她沒關係。
顧九牧頓時心如死灰。
他太瞭解她了,她下定決心的事情,很難有商量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