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第一次在北地過年,沒想到這裏的年節氣氛竟是如此濃烈。

    從臘月二十三到正月十六,許城都沒有宵禁,晚上上街就可以看到街頭的燈柱上點了紅燈籠,家家戶戶門口也都懸掛着紅蓮燈。

    便是不提燈出門視野也是清晰的。

    街頭巷尾還有不少攤販,販賣的都是自家做的小零嘴兒、小玩意兒,多半也不是爲了賺錢,就是爲了看着自家在外玩耍的孩子順便打發時間,若能賺幾個銅板自然是好,若是賺不來也不至於無聊。

    宋家人因覺得新鮮,所以全家出動在城裏閒逛。

    因許城經過幾輪篩查,又有巡查司不間斷巡查,安全是沒有問題的,宋清齋就沒多派人保護,只派了幾名暗衛暗中跟隨。

    他自己則約了許寄上城樓賞景。

    許城夏天的時候引了水做護城河,如今城高池深,頗具規模,倒也是名副其實的一座城了。

    城頭譙樓四角都懸掛着紅燈,飛檐下的鑾鈴在夜風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耳邊也時時傳來夜巡的巡查司橐橐的腳步聲,卻越發顯得夜裏寂靜。

    譙樓內部燒着暖烘烘的炭盆,茶水和果碟一樣都不缺,大概是給輪休的巡查司休息時享用的。

    宋清齋來的時候手裏便提着一個大包袱,此刻把桌子上擺着的茶水點心都挪開,打開包袱,從裏頭取了各樣點心和乾鮮果品出來擺好,又拿了一囊梨子汁,放在炭盆邊上烘着,拉許寄坐下說話。

    許寄挑挑眉,看得出來他很用心了,一定提前跟巡查司打了招呼,這裏纔沒人來,方纔桌上的茶水點心是給他們倆準備的。

    矮凳上還鋪着軟軟的坐褥,許寄順勢坐下去,抓了一把瓜子來嗑,問他:“怎麼想起來約我來這裏?”

    “有一場熱鬧想請你看。”宋清齋摸了摸她的手,發覺是溫熱的,便不擔心,直起身把窗戶打開了。

    他們這張桌本來就是擺在窗邊的,推開窗戶,居高臨下便是許城南門之外。

    許城南門外本有一條寬闊的大路,道路中間用矮灌木分隔開上下行道,道邊上種着的是不超過一人高的行道樹,春天的時候會有人在樹坑裏灑下一年生的草本花籽,到了花開時節倒也賞心悅目。

    但如今樹木枯落,前兩天才下了一場雪,曠野之中白茫茫一片,不知有什麼可看的。

    宋清齋迎着冷空氣淡淡說道:“這世上很多人都自詡爲高超的獵人,但其實都是在自作聰明。”

    “哦?”許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我懷疑你在說周啓。”

    宋清齋回眸看她,報之一笑:“不用懷疑,就是說他。”

    許寄笑出聲來,“所以他派出來的鷹犬已經落入了你的陷阱裏?”

    “是啊,”宋清齋招手讓她往窗外看,“他不光是要在文官之中安插奸細,在軍中也有細作。

    “他們商定好了,待時機成熟便要裏應外合,把北地十八城全部收入囊中。”

    許寄哼了一聲,這不是癡人說夢嗎?就算是他們把北地十八城真的攻下來了,有那個本事守住嗎?

    北胡不趁機打個翻身仗,就不是以狼爲圖騰的民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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