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穗歲在燕朝無恙歇養的時日中,陵城有人已經焦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當夜李君屹追出去一段路程後,抵不住血流不止的傷口作祟,從馬背上摔下來暈沉了兩日,好在他身經百戰,那傷口於他來說還不足以要命。
可他血纔剛止住,力道都不曾恢復過來就更衣準備前去尋人。
“二哥,你如今傷得這般嚴重該好好歇着,我已經差人前去打探雲兮消息了,”李弘毅上前按着他的肩頭坐下,“不過那羣暗衛是朝京城方向去的。”
他沒將在懸崖處尋到孟穗歲髮釵的事告訴這心急如焚之人,只怕此人知曉,恐整個陵城都不安生。
“二哥,此事怨我,若是當時……”
“跟你沒關係,”李君屹捂着胸口,嘴脣乾裂蒼白,發狠道:“那羣暗衛到底是誰派來的,敢動我的人,我勢必要讓他求死不能。”
此次在城隍廟遇襲的暗衛同之前不同,雖同樣是用飛鏢,可不曾發現有白色羽毛,之前那羣人是衝着李君屹而去,但這次是想帶走孟穗歲。
晉朝公主是巫族之後的祕密總共沒幾人知道,除了祈王,恐最想得此女子的便是想穩固自己儲君地位的太子。
“我會讓他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李君屹一拳打在牀沿處,一字一頓道:“老七,你和風冥留在陵城繼續尋宋雲兮,我回京看他到底要怎樣算計!”
“二哥,你莫衝動,此事還不能斷定是太子所爲,過於急躁更會讓他尋到弱點的。”
“我自有分寸,本是想留他一些時日,可他觸及了不該觸及的地方,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李弘毅從來都是勸不住他的,自己的話素日也只是時聽時不聽,太子一向視李君屹爲眼中釘,朝中陣營追隨祈王的人頗多,這次支開他來陵城,一來是想用這容易落人話柄的差事給李君屹當頭一擊,二來也是想借機肅清他的那些政黨們。
如今皇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當時雖讓李珏閉門思過,可還是他監國。
“二哥,”李弘毅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還是問了出來,“你是想借此事打碎他的夢,還是真是因雲兮一事惱了?”
李君屹命人收拾行裝,自己坐在桌前擡手摸着被包紮的傷口,腦中突然閃現那夜在城隍廟的場景,想到那個女人在看到自己受傷時那驚慌失措啜泣的樣子。
他不禁笑道:“老七,你不會當真覺得我會因那個女人就大動干戈吧,只不過正好藉着這個契機罷了。”
看着坐上馬車漸行漸遠之人,李弘毅無奈嘆了口氣,真是死鴨子嘴硬,連風冥都留在此處了,還說着不會大動干戈的話,只是他心中含糊,不知二哥是真的對孟穗歲有了不一樣的情意還是隻是當她是阿離。
風冥放心不下獨自一人回京的王爺,他瞧着前方消失遠方的馬車,道:“七爺,王爺此番回京恐會顧及不暇,屬下想請命回去,尋王妃一事可否能全交於你?”
“如此也好,他一人回去我也有些擔憂,你在其身後跟着,莫讓他發現了,此刻他正在氣頭上,怕會遷怒你。”
原本以爲七夕能促使二人更靠近一步,眼下瞧着倒也如此,但卻橫生枝節出來,一個下落不明,一個回京還不知會遇上什麼事。
霍修遠怕孟穗歲在宮中發悶,領着她前去重修河堤處散心,也是爲了前去查看百姓生存之計。
此處修建了一所災民村,裏面收留的是遭遇災禍和無家可歸之人,跟那時在陵城郊外的一處破廟情況相似。
孟穗歲看着裏面男耕女織的男女老少,面露笑容,若晉北兩朝都是如此該有多好,沒有常年的征戰,百姓不會經受流離失所,天下以和爲貴。
一旁挎着竹籃的婦人看到霍修遠來此面帶笑容道:“喲,恩公來了,今日孩兒他爹釣了些魚,不如留下來喫飯吧。”
“那就有勞李嫂了,正巧也想嚐嚐你的手藝呢。”
李嫂笑嘻嘻應答着,將目光看向他身側的女子,“恩公好福氣,你家娘子出落的跟個花兒似的。”
“李嫂你誤會了,我是他朋友,聽他提及此處,便想着也跟來瞧瞧。”孟穗歲笑着解釋道。
“既然是恩公的朋友,等下可要好好喫上一番。”李嫂是個爽快人,和他們拉了幾句家常話便忙着回去做飯食了。
此處雖爲難民村,可一點也看不出有難之意來,孟穗歲發自肺腑讚揚道:“你會是一個好君主。”
她挽着被風吹亂的髮梢由衷看着身旁之人道:“阿怪,日後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戰。”
燕朝之所以如此安穩,只是他在幾國中處於中立,他也沒有想一統中原的大志向,只想能讓燕朝的百姓能安穩過自己的日子便好,位置又剛好處在北朝鄰側,脣亡齒寒,北朝歷來強大,也一直和燕朝有交好之意,自然能在亂世中長存下來。
正當二人相談之際,這時從前方飛來一個蹴鞠,霍修遠喊了一聲小心,急切的將孟穗歲護在懷中,蹴鞠猛地就砸在了他的後背上。
“阿怪你怎麼樣?”孟穗歲忙問着他有沒有傷到。
霍修遠笑着微微搖搖頭,扶着她的胳膊道:“所幸飛來的是蹴鞠不是天外飛仙,不然還真說不定就倒在此處了。”
“還能說笑看來是傷得不重,”孟穗歲同樣笑着打趣他道:“小心讓天外飛仙聽到,下一刻就來砸你了。”
從遠處跑來一羣孩子,其中一個少年撓着頭帶着歉意道:“對不起,我用力過猛了,哥哥你沒事吧?”
霍修遠彎腰撿起地上的蹴鞠遞到他手中,耐心教導着:“我沒事,不過下次可就要腳下留情了,要是傷到的是其他人,又或者是這個姐姐,不管傷沒傷到,受了驚嚇恐也是有事了。”
“姐姐對不起。”那羣小孩子齊聲向孟穗歲道歉着,也不忸怩自己犯下的失誤。
孟穗歲笑盈盈盯着少年手中的蹴鞠道:“讓姐姐贏一局就無事,如何?”
霍修遠不禁笑起來,“給你賠禮道歉之法竟這般別緻,你這分明就是欺負他們嘛。”
“誰道呢,說不定人家厲害着呢,不服你也來一局,瞧瞧能不能贏過我們。”
“好啊,見識過你的醫術,還真沒見過你的腳下功夫,輸了可不許哭鼻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