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她還是母后的意思便是徹查此事,務必竭盡所能的查出幕後黑手究竟是何人,一查到底。
可雅竹作爲此事的直接關鍵人,免不了要歷經各種審訊盤查的,說不定熬不過酷刑一命嗚呼也是可能的。
畢竟宮裏頭的那些亂用私刑的腌臢手段他也是知曉一二的,只要一日不查出事實真相。
這雅竹便只能一直待在慎刑司內,自然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
眼下若是想要保全雅竹,唯一的法子便是儘快的了結此案,確定此事跟雅竹無關,這才能從裏面儘快的走出來。
可此事牽連甚廣。
那是隨隨便便的三兩日便可以徹底的查清楚。
想必剛纔在母后的宮殿內,這丫頭爲了救雅竹心切,這才口無遮攔的立下了軍立狀,好在被他給及時的攔了下來。
當然這司荀的意思,溫瀅心裏也明白,這雅竹一日被關在那種地方,便隨時都可能丟了性命。
恐怕等不到她查清楚真相,這雅竹便死在裏頭的,這自然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此刻,她神色似籠罩着濃重的墨色,手裏攥着帕子不由緊了緊,方纔咬脣開口道:
“嬪妾選擇保全雅竹,還望殿下成全。”
小熙兒的事可以日後慢慢查,再秋後算賬,可雅竹的性命之憂卻迫在眉睫,她得儘快的想法子將她救出來纔是。
司荀目光幽幽暗暗的凝視着她,忽地冷哼一聲,譏諷出聲道:
“剛開始義正言辭的吵嚷着要孤替小熙兒討回公道,怎麼着如今爲了保全一個丫鬟的命,便這麼快偃旗息鼓,妥些呢?”
“溫瀅啊,溫瀅啊,孤跟你在一起這般久了,有時候你的心思連孤都看不透。”
“以前你口口聲聲的說你此生最在意的便是你的家人,爲了保全他們,你可以不折手段,可如今你又說這世上你最爲在意的便是小熙兒。”
“如今居然爲了區區一個奴婢,便輕易的讓步,一位丫鬟的命當真就值得你如此在意嗎?甚至比熙兒的安危還要重要。”
溫瀅微微正了正神色,方纔肅穆開口道:
“之前嬪妾便跟殿下說過,雅竹對於嬪妾而言,就相比於當初跟殿下同肩並戰生死於共的蕭將軍。”
“殿下曾經拿他當作過命的兄弟,眼下嬪妾對雅竹也是一樣,在嬪妾的眼裏,她不只是區區身份卑微的奴婢。”
“而是嬪妾視若的患難與共的姐妹,嬪妾知道在嬪妾所珍視的人面前,性命自然是最爲重要的事。”
“況且剛纔殿下不是說了,眼下您還尚未有隻手遮天的能力可以供着嬪妾胡作非爲,那麼嬪妾便坐等那一日,等殿下真的能隻手遮天的時候,嬪妾便一筆一筆地清算這些舊賬也不遲---。”
司荀又被這伶牙俐齒的丫頭狠狠的噎了一下,俊容微微變了變,方纔神色一正,又語重心長的開口道:
“你可想清楚了,此事到此爲止,不再繼續追查下去了,以後也絕不後悔。”
溫瀅緊咬着紅脣,神色沉默了好一會後,方纔微微頷首。
司荀神色幽暗的輕嘆了一聲。
其實,他知道,這次那煙花的火星子突然炸向了人羣。
想必是有人故意設下的圈套。
當時他記得很清楚,那些煙花星子擺明便是直接衝着太子妃手上抱着的嫡子君兒而去的。
因此,他便竭盡全力的保全他們母子倆,可沒想到等他意識到熙兒的時候,卻意外的墜落到臺階之下。
當時他便慌了心神,恐怕是有心之人藉此混亂之際,便渾水摸魚趁機推了雅竹一把,方纔導致她們一塊墜落臺階。
此事要細查起來確實錯綜複雜,但是事關於熙兒的安危,不管追查到誰,哪怕查的過程中,死再多的人,他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今居然爲了保全一個丫鬟,讓他不要追查下去,他心裏多少有些陰鬱不快。
忽地憶起了蕭辰的死,他神色微微鬆動了幾分,有些頹廢無力的嘆息了一聲道:
“罷了,索性由着你吧,到此爲止。”
這些年來,他沒少跟她發生過爭執,可貌似每一次都是他輕易妥協,不由暗自勾脣涼薄一笑。
溫瀅從東院屋子內走出來後,門外一直候着的紫玉正着急的來回在踱步。
這會瞅着主子神色黯淡,忙迎上前去,憂心忡忡的開口道:
“主子怎麼樣呢?殿下他---他答應饒過雅竹了嗎?”
溫瀅暗自抿了抿紅脣,什麼都沒說,便直接擡步往外走去,身後的紫玉緊隨其後。
她又勸慰了一句:
“小主,剛纔您在雪地內跪上了大半響的功夫,奴婢早就命人備好熱騰騰的薑湯,好讓您驅驅寒氣,免得感染風寒便不好了。”
她瞅着主子貌似並不是往蘭水榭方向走去,而是直接繞道去了另外一個方向,微微皺眉又急色開口道:
“小主,這天寒地凍的您打算去那裏?”
溫瀅微微擰了擰黛眉,眉目幽暗開口道:
“我想親自去看看,說不定能留下什麼線索。”
今夜的雪下的比往常都要大許多,地上蓋上厚厚的一層積雪,宛如鋪上了一層毛毯。
溫瀅不由冷的渾身打了一個寒顫,緊緊的攏了攏外面的披風。
大約片刻後,這才達到了宮殿門口。
正是之前小熙兒從拾階上摔落的地方。
溫瀅忙彎着腰四處着急的尋找了起來,也顧不上寒冷,用手直接撥開積雪,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溫瀅的雙手已然凍的僵硬和紅腫了起來。
她只好不斷的將雙手放在嘴裏哈氣,又繼續費力地找了起來。
旁邊的雅竹見狀,一邊艱難的拿着手上被寒風吹的搖搖晃晃的琉璃盞燈籠,一邊勸慰了一句:
“小主,今夜這雪下的實在太大了些,加上這天黑不溜秋的,想要找到什麼線索,等同於大海撈針,要不等雪停了。”
“明日奴婢帶幾個人過來再找找看吧,您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子骨,若是凍壞了,誰還替小皇孫做主啊。”
雅竹見主子不管不顧繼續固執的仔細尋找了起來,只好無奈的輕嘆了一聲,也跟着四處找了起來。
她們來來回回的在雪地上找了將近一個多時辰,果真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拾階的某個旮角內找到了一南珠耳墜。
雅竹細細的瞅了幾眼,方纔疑惑出聲道:
“看這耳墜的成色和款式皆屬於上等,尤其是上面還鑲嵌的南珠更是罕見,價格不菲,必定是身份顯貴的勳貴方纔能配戴,只是單單憑藉這南珠耳墜並不能說明什麼啊。”
“興許是有人不小心遺落下來的,再說今夜參加宮宴的人數居多,要查到這耳墜的主人也是難於登青天啊---。”
溫瀅微微擰了擰黛眉,有些垂頭喪氣的暗歎了一聲道:
“看來要查清楚此事是何人所爲,比我所想象的要複雜許多,咱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行把這個留着吧,說不定以後有用。”
紫玉點了點頭。
翌日一清早,這慎刑司的人便查出了,是乾承宮的宮女在慌亂中不小心滑了一跤,便意外推了雅竹一把。
方纔導致小熙兒從拾階上摔落了下去。
那宮女被當場杖斃,至如雅竹因爲護主不利,也難逃其咎,被杖責***板,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溫瀅自然知道這是殿下暗中操作的結果,好歹,雅竹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只是捱了板子渾身血肉模糊,需要躺在牀榻上休養至少半個多月方纔能逐漸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