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國崛起1857 >第一百五十八節 神經病一樣
    研究第一二次鴉片戰爭的人往往會感覺到咸豐皇帝有時候像神經病一樣,好像人格分裂,時而強硬,時而軟弱,最後還逃跑了。

    事實上咸豐代表的並不是一個人,他所有的決策,都是經過大臣合議的,他表現出來的精神分裂,其實是滿清朝廷的精神分裂。

    始終有一批人在慫恿皇帝要開戰,這些人往往都是御史言官,既沒有執政經驗,也沒有外交經驗,更沒有軍事經驗,但是一個個出口成章。

    至少有兩個御史,一個是薛淑堂,戰前告訴皇帝,和有十害,戰有五利,比如說洋人勞師遠征,萬里裹糧,官軍則以逸待勞就地就食;洋人中的真夷人少,假夷人多,還僱傭了一些潮涌香港苦力,而官軍十萬之衆投鞭斷流;還說夷人就是船堅炮利,一旦上岸,不可能是八旗鐵騎的對手。

    其實這段時間,一直在辦外交的老大臣桂良始終在勸和,勸說皇帝讓洋人進京談判,皇帝斥責說在sh都談不好,還敢放洋人進京,洋人堅持進京肯定別有圖謀。

    洋人打下大沽口,僧格林沁退守通州之後,洋人堅持要佔領塘沽和tj否則之前絕對不停止軍事行動,僧格林沁已經向皇帝建言,讓他巡狩木蘭圍場。結果咸豐讓人準備車輛,引起了bj富人恐慌集體逃亡。不得已咸豐貼出告示,表示他不是要巡狩,正打仗呢,他只有親征的份兒,哪有巡狩的心情。

    大臣當然反對咸豐親征,咸豐自己也沒這個膽子。

    怕洋人進了tj還要進bj咸豐催促桂良等欽差,急趕慢趕趕去tj就在tj談判,目的是堵住洋人進京的口實。

    可就在這時候,依然有人給皇帝出餿主意。

    工科給事中何璟上書:夷人一直叫喚着要帶兵進京,真叫他們帶兵進京,他們敢來嗎不必阻其前來,讓僧王在路上設伏,沒經咱同意,真來了,咱就打他們。若經桂良同意來了,也可以讓僧王在路上截殺他們。

    桂良不能失信,但是僧王負有領兵守土之責,他可以不講信用,半路截殺啊。遙想戰國年代,楚襄王遣子良割地於齊,而使昭常守之。齊使至受地,昭常以守土自任,矯楚王之命以拒齊。夫大將在外,有可以安國家利社稷者,可以不聽中央指揮瞎幹嘛,弱小的諸候國都敢這樣幹,何況咱天朝乎

    中國歷史太長了,長到有各種各樣自相矛盾的歷史依據,而且還都能得到認可,有忠誠良將會被歌頌,有亂臣賊子也會被歌頌,這種自相矛盾的典故積累的多了,慢慢也就沒有絕對的對錯,也就沒有原則了。

    這種不守信也能找出一大堆理由,但同樣的,信守諾言的典故也是汗牛充棟,關鍵就在於當事人想守信還是想違約。

    總之何景一番大道理說的天花亂墜,皇帝還真信了。原來這個皇帝不是人格分裂,不是精神失常,而是沒有主見,太容易人云亦云了。

    另外執政能力確實太差,找大人商議沒錯,可問題是該找誰商議,商議外交事務,不找桂良這樣的懂行的,竟聽一些書生的言論,不死纔怪。

    此時桂良在tj使出了拖字訣,英法兩國提出任何要求,他最後都推諉到他沒有權限,得讓皇帝定奪,結果英法鬱悶了,問他不是全權代表嗎,桂良說他代表不來,結果兩國不跟桂良談了,要繼續往通州去。

    僧格林沁在通州主持,英國人此時以爲把清廷嚇住了,公使普魯斯態度蠻橫,結果跟僧格林沁談的不對付,拍桌子就走了,這讓僧格林沁覺得很沒面子,這個蒙古親王可不是柏貴,從小大到橫行慣了,從來是他拍別人的桌子,還沒被人拍過桌子呢,這一惱火,就想到皇帝讓他捉拿公使的話,他真的派兵把公使普魯斯,翻譯威妥瑪以及一些記者之類的人全都抓了起來。

    他不知道他的行爲在西方外交觀念中有多麼惡劣,付出的代價是最後皇帝家的圓明園被燒了。

    此時在明城,朱敬倫的大軍已經圍城半個多月了,這小城還真是堅固,轟了半個月才終於被轟破,三面合圍,圍三闕一,從北門主攻,倒是輕易就攻進了城內,可卻發現客家團勇竟然跟他們打起了巷戰。

    巷戰是最殘酷,但也是最鍛鍊人的。

    最關鍵的是朱敬倫沒有退路,在土客械鬥中,他必須始終表現出一種強硬和堅決的態度,堅jue維護鄉約,甚至是不惜任何代價的去維護鄉約,這樣才能讓大家都信鄉約,才能讓大家覺得這個東西是保護他們的玩意,最後纔會遵守他,械鬥才真正能平息下來。

    瑞典顧問團不斷的制定戰術,他們也沒有遇到過這種狀況,歐洲這個時代的戰爭,帶着一種傻乎乎的騎士作風,就是排成一排大家相互排隊槍斃,往往都是在野戰,很少發生這種城市巷戰。

    所以歐洲人的戰術始終都顯得很笨拙,歐洲戰爭史中很少有那種出奇

    制勝的案例,即便是以少勝多的案例,也都是靠着勇氣,而不是靠着智謀或者取巧。

    但智謀更像是賭博,靠勇氣作戰,纔是正路。兵書也說以正合以奇勝,大軍作戰大多數還是講一個堂堂正正的。只是文人太缺乏勇氣了,所以總想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其實不過是小聰明,最後往往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瑞典人制定的作戰方式也很笨拙,那就是分兵入城,逐街逐巷甚至逐個屋子的清剿,步步推進,說起來簡單,但是制定的計劃中,應用更多的是幾何學知識,選擇什麼路線推進,始終能夠保證後路。

    一直用了十天時間,才終於徹底的攻佔了這座城,期間打死客勇五百多人,打傷一千多人,全都帶走救治。

    此戰過後,朱敬倫的名氣陡然崇高起來,因爲他是以客家團勇違約爲名義開戰的,大家看到了他維護鄉約的決心。

    當然朱敬倫始終是打着“代兩廣總督撫土客兩家”的名義,此時也讓兩家看到了官府的決心,畢竟柏貴絕對夠代表廣東官府了。

    而在這之前,土客雙方都是不怎麼鳥官府的,他們的爭鬥中,屢次誤傷到官兵,尤其是客家人,行動上更是毫無約束,早在械鬥剛開始的時候,就有那扶萬頃洋的客家鄉勇,與恩平、開平的客家人聯合行動,焚掠那扶29村,打傷那扶營總司楊兆夢及兵丁12名。

    後來發展到客家鄉勇平白無故攻打縣城,俘虜官員的情況,導致清軍認定客家團勇已經變成了客匪,下大力氣,調來了湘軍剿滅他們。

    總之,在朱敬倫之前,土客雙方眼裏,官府都是毫無威信的,但這一次不一樣了,上萬鄉勇守城,付出傷亡兩千的代價,依然被打着總督撫民旗號的xa縣勇鎮壓,這一次他們看到了官府的決心,也就感受到了官府的意志,從而感覺到了官府的威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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