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國崛起1857 >第四百四十一節 轅門終於徙木
    正在西方各國尋找資助建設工廠的小諾貝爾欣然同意,親自趕到大明來監督工廠施工,他發現難度很大,因爲大明沒有基礎的化學工業配套,他不得不引入一整套的原材料工廠,這大大增加了成本,但是大明皇帝的保證,甚至給予的貸款,尤其是大明皇帝表示願意做他的合夥人,這最大程度的堅定了經營理念比他老子強得多的小諾貝爾的信心。

    諾貝爾用最快的速度,就利用他爹在赤灣村的工廠,馬上建設了一條硝化甘油生產線,一邊在大明境內尋找另一個必須的原料硅藻土,一邊從硅藻土資源豐富的德國大批量進口,終於趕在鐵路施工之前,建成了第一條達納火藥生產線。

    最終在三年內,諾貝爾火藥應用到了大明的所有軍火之中。

    這是後話了。

    廣九鐵路的建設速度,最後讓英國人很驚訝。

    68年年底的時候,中國工人用了半年時間,不但完成了路基的建設,而且鋪設完了多數枕木,英國生產的鐵軌和構件一到,他們只用了兩個月時間,就完成了鋪軌,要知道這些工人絕大多數可都沒見過鐵路,真正有鐵路修建經驗的,是一大批從美國回來的包工頭,結果他們用時八個月就完成了平地施工和鋪軌的工作,比英國人預料的快了四個月,英國人認爲,這八個月時間中,至少有一個月,還得算作中國工人的學習時間。

    隧道工程則在69年農曆新年前全部貫通,放了十五天的長假後,年後一個月,所有隧道的鋪軌工作完工。

    最慢的還是橋樑,大批鋼鐵結構的橋樑,這就不是中國工人短期能夠學會的,爲了修建這些橋樑,僱傭了大量英國工程師不說,兵工廠出動了2000技術能力合格的工人配合,英國人負責設計和檢查,這些技術工人則負責關鍵工序的施工,以及指揮普通工人工作。

    花費了大量的力氣,纔在69年5月完工,耗時11個月,距離朱敬倫要求的一年時間,已經接近了。

    當然最大的問題,還不是技術問題,主要還是社會問題。

    鐵路公司要在兩處墳地上動工,這完全挑戰了中國傳統的倫理道德,尤其是長着金髮碧眼,被中國鄉下老百姓稱作鬼夷的英國工程師進入農民的墳地,簡直要讓子孫們發瘋了。

    這兩處墳地都是當地大家族的墓地,當時海關出多少錢,他們都不肯賣,主要原因不是他們保守的問題,別人能遷墳他們不是不能遷,主要問題是這兩處墳地的風水太好了,至少兩大家族是這麼認爲的,所以堅持不肯遷墳。

    官府接受了他們不遷墳的態度,橋樑從他們墳地上通過去,但是橋樑可以飛過去,可施工不可能在空中施工,總是要在人家的墳地裏施工的,工程師是洋人,大家覺得鬼子進了祖墳,不知道出於什麼情緒,他們認爲這是巨大的羞辱,鼓動了上萬人圍攻施工隊,倒是沒打人,但是困了一整天才放人。

    後來官府調查才知道,這兩家之所以認定他們家的祖墳風水絕佳,最大的原因,這兩家都出了官員了,他們的子弟通過科舉考入了大明官府,一個官至縣令,一個已經進入廣州府任職,前途光明。

    他們都覺得是祖墳風水好,所以打死都不肯遷墳。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問題就好辦了,找到兩個官員,讓他們回家去做工作。朱敬倫對老百姓諸多忍讓,對自己手下的官員,那還是不妨嚴格一些。

    兩個官員心裏也是不願意的,但是上司發話了,家裏不配合,不管風水有多好,他們的前程也完蛋了,所以他們最終還是說通了家裏,允許鐵路施工隊在他們家的墓地施工,作爲對他們祖宗的安撫,朱敬倫以皇帝的名義寫一封祭文向他們祖宗道明原委。

    朱敬倫高度重視這件事,派出了手段向來詭詐的算命先生方山親自處理這件事,拉出兩個官員,就是方山出的策略。

    兩家人在自己兒子的說服下,同意了施工,但是他們堅決不肯讓洋人在墳地裏施工,他們說萬一鬼子踩了誰家的墳頭,那可是萬年不得翻身的。

    最後商議,英國人放棄兩處施工任務,但是提供幕後支持,由兵工廠的工程師跟隨他們,現在更困難的過河大橋上學習,等到熟悉了橋樑施工和建造的過程後,由兵工廠的工程師獨自施工,但是採用英國人設計的圖紙和設計方案。

    這些年輕的兵工廠工程師指揮下,最終完成了兩座本來難度不大的陸地橋樑的修建。

    可另一座橋樑,既不是穿過墳地,也不是穿過河流,就只是一片普通的菜地,九龍城南邊的十幾畝地而已,但主人不但不賣,還拒絕鐵路穿過,也是組織了上萬人阻擋。

    這家同樣也有一個官員在官府中,而且還是一個高官,大明軍隊的年輕統領鄧世才,負責指揮一個軍的高級將領,跟九龍文家的文鳶、黃貝嶺張氏的張開山、以及沙井陳氏的陳濟世並列四大少壯派高級軍官,前途無量的人物。

    可是鄧氏不但不肯賣地給官府,施工的時候,連施工人員都不允許踏入他們家的菜地。

    因爲鄧氏出了一個大名鼎鼎的老頑固鄧文舉,這老傢伙這些年一直反對這個反對那個,尤其是看到九龍半島上個大家族一點點將自家的土地或者出賣,或者出租給了海關,而海關用這些土地建造建築,或者房屋或者倉庫,很多轉手租給了洋人。

    鄧文舉反對的,就是洋人,跟洋沾上一點邊的東西,他都反對。

    那年朱敬倫還只是新安縣令的時候,還沒有公開造反的時候,鄧文舉就號召人燒了怡和洋行等在九龍的倉庫,後來在朱敬倫用幾十萬兩銀子債務的壓迫下,鄧文舉不得不放棄了沿海沙田的一些地契,但是他始終對此耿耿於懷,終於在這次修鐵路問題上爆發了。

    已經年邁,但越老越頑固的鄧文舉,已經是九龍,甚至整個新安頑固派的代表人物了,他不但反對官府的施政,連曾國藩這樣的大儒他都敢反對,哪怕曾國藩打着一村一孔廟的旗幟,鼓動了整個大明的儒士都熱血沸騰,鄧文舉依然反對,問題只有一個,他堅持認爲,孔廟學堂裏教授的數學簡直是對孔聖人的褻瀆,他家的家學這些年堅持不教數學幾何知識,哪怕爲此付出鄧家子弟從此沒人考中科舉,他都在所不惜。

    已經將頑固發展到這種

    地步,已經不單純是爲了利益而反對,而是義和團式的,把反洋當成信仰了,因此這篇菜地的問題,其實根本就是任何現實手段所解決不了的了。

    其實鄧文舉這幾年的行爲,不但讓他自己痛苦,也讓整個鄧氏宗族痛苦,子弟沒有考中科舉的可能,這是每一個讀書家庭難以接受的,大批在九龍發展中變得殷實的鄧氏家庭,悄悄的給孩子請數學輔導老師,財力稍差的,則是通過關係,把孩子送到其他村子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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