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急匆匆的下馬,循着痕跡找過來,卻只看到,滿地的屍體,腳下的馬蹄印,還有山坡上踩滑的痕跡。
“姑娘!”
暗衛一聲喊,紫嫣旋即跑過去。
“這裏的草有碾壓過的痕跡。”
紫嫣順着暗衛手指的方向望去,坡道很是傾斜,也就是說,如果人滑下去,肯定是在底下,但這一路上不少山石凸起,若是……
不敢想,不敢想!
“下!”紫嫣沿着山坡,慢慢的往下的挪動。
到了底下的時候,她只看到滿地的血跡,並未見着屍體。
沒有那宗主的屍體,也沒有自家主子的,這不是什麼好消息,但也不算壞消息,至少還有活着的希望,不是嗎?
“姑娘,四下都找遍了,沒有主子。”
暗衛回覆。
不管是活着的,還是屍體,都沒有。
“繼續找!”紫嫣下令,“無論如何,生要見人,死……”
主子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死的!
可是,任憑他們把這裏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着百里長安的的蹤跡,真是奇了怪了。
“姑娘!”
紫嫣心驚,疾步跑過去。
在三岔路口位置,有肉眼可見的血跡,沿着血跡走,是一條小溪。
“這裏!”
紫嫣徹底慌了神,難道是主子……
可等她趕到的時候,卻是神情一震,這根本不是主子,看衣着打扮,應該是那個宗主。
此刻,宗主被泡在水裏,任憑溪水沖刷,一動不動。臉上的面具已經被人一刀劈開,半片丟在岸邊,半片不知所蹤,應該已經順水逐流而去。
沒了面具,不代表能露出真容,他的那張臉早就被人用刀子劃花,此刻滿面刀痕,斑駁瘮人,壓根無法辨別容貌。
“死了!”暗衛探了探他的脖頸。
宗主的屍體被打撈上來,致命傷應該是劈開面具那一刀,幾乎劈開了他半張臉,深可見骨。面上的劃痕都是死後造成,屬於死後傷。
“他死在這裏,那主子呢?”底下人問。
紫嫣也想知道,主子呢?主子在哪?
“既然屍體在這,主子應該也在附近,找!”紫嫣提着劍,沿着溪邊找尋。
無論如何,都要把主子找回來。
…………
竹林深深,籬笆小院。
風吹林聲,曲徑通幽。
窸窸窣窣的聲響,驚醒了竹牀之上,安睡的美人。
“哎呦,這姑娘生得可真好看。”
“嘖嘖嘖,老婆子活了這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
“誒,她傷得如何?”
“大夫說,傷得不輕,但都是皮外傷,唯一要緊的是後腦勺這個位置,似乎是磕着了!如果能醒來,慢慢養着也就沒什麼大礙,若是運氣不好……”
忽然間,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喲,姑娘醒了呀!”
百里長安站在門口,眼神遲滯的瞧着院中衆人。
“姑娘?”老婆子上前,“你沒事吧?”
百里長安站在那裏,一臉的茫然,“你們都是誰?”
“哦,不是啞巴也不是傻子,還好還好!”婦人鬆了口氣,“你覺得如何?”
百里長安晃了晃腦袋,蔥白的指尖輕輕摁着太陽穴,“我爲什麼會在這裏?到底發生何事?”
衆人面面相覷。
“我……我……”她狠狠皺眉,“我……是誰?”
衆人:“……”
後腦勺好疼,身子都有些搖搖晃晃,百里長安眼神迷離的瞧着周遭,忽然間身子一軟,登時往前撲去。
下一刻,她已跌入溫暖的懷抱。
“小心!”磁重的男兒之音,在頭頂上響起。
百里長安驟然擡頭,顯然有些愣怔,卻已被人打橫抱起,徑直抱回了屋。
好事的婦人當即湊在了門口張望,“陳公子,她沒事吧?”
“多謝諸位關心,內子需要休息,請諸位婆姨先回去吧!”男子拱拱手。
見狀,婦人竊竊私語,轉身離開。
躺在牀榻上的百里長安,面色慘白如紙,腦袋上綁着染血的繃帶,渾身上下疼得使不上勁,如同枝頭凋零的花,彷彿風一吹就會當即散了去。
“你……是誰?”她問。
他望着她笑,仔細的爲她掖好被角,“夫人受了傷,大夫說腦袋裏有淤血,得喫上些許日子,化開了淤血便能恢復如常。”
“夫人?”她嬌眉微蹙,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眉眼間少了朝堂上的不怒自威,多了幾分女兒家的柔軟與軟糯,真真是嬌滴滴的絕色尤物。
眼前人眉清目秀,看她的時候,眼睛裏有光,嗓音裏滿是溫柔,“是!”
“你……是誰?”她問。
他坐在牀邊,將她冰涼的柔荑裹在掌心裏暖着,“你的夫君,陳戊。”
她定定的看着他,“那我呢?我叫什麼?”
“你呀,叫無衣。”他握緊她的手,“回來的路上馬車傾翻,你被摔了出去,所以傷到了頭,一時間想不起來之前的事情,不過沒關係,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百里長安看着他,好似相信了,又好似壓根不信,長長的羽睫隨風輕煽,再無言語。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陳……戊?”她思索着,沉默着。
他卻忽然湊近了她,勾脣笑得壞壞的,“我好久沒聽到夫人喊我夫君了,夫人現在能不能喊一聲聽聽?”
她驟然揚眸看他,脣瓣微動。
“夫人?”他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啄了一口,明亮的眸子裏滿當當都是她,磁重的聲音,在她耳畔縈繞,“乖,叫我……夫君。”
她抿脣,神使鬼差的低喚了一聲,“夫……夫、夫君!”
脣上驟然一暖,是他給的獎勵。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