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大批的軍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整座縣衙,內外進出的門全部重兵防守,這陣勢之大,驚得附近的百姓當下四散奔逃,未敢停留分毫。
百里長安翻身下馬,默默的在臺階上站了站。
沈唯卿先是一愣,俄而便擰起了眉頭,“怎麼樣?”
“無妨!”百里長安挺直腰桿,不緊不慢的朝着門內走去。
縣衙內的所有人,都聚攏在大堂外的院子裏,一個個面露惶然之色,瞧着圍攏在周遭的軍士,愣是沒敢吱聲。
百里長安立在臺階上,不溫不火的掃一眼衆人,淡淡然的問了句,“都在這兒了嗎?”
“縣大人還在後面。”紫嵐解釋。
百里長安也不惱,慢條斯理的捋着袖子,從衆人跟前掠過,一張張驚慌失措的容臉,一個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你們昨天夜裏,都待在縣衙裏嗎?”百里長安問。
衆人面面相覷,無一人敢吱聲。
紫嫣登時怒喝,“長公主問話,誰敢不答?”
一聽是長公主,衆人撲通撲通的跪下,這會倒是真的怕極了,畢竟誰不知道長公主百里長安,是個心狠手辣的主,說不定還會喫人呢!
“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衆人惶恐。
百里長安反手便抽出了隨行侍衛的佩刀,“你們猜,我這第一刀,會落在誰的腦門上?你?還是你?”
冰冷的刀刃,輕輕刮過人臉,帶來寒慄陣陣。
“長公主饒命,長公主饒命!”
所有人都在瑟瑟發抖,一個個皆是變了臉色,這跟昨天夜裏,沈唯卿見着的囂張模樣,真真是截然不同。
“那就說實話。”百里長安再問了一遍,“昨天夜裏,你們都在這兒嗎?”
到底還是有膽大的,當下喊了出來,“是是是,我們都在這兒!”
“哦……”百里長安尾音拖長,眉眼含笑,“早這麼實誠,不就沒事了嗎?”
聞言,衆人這才鬆了口氣。
沒事了,沒事……
然則下一刻,尖叫聲登時響徹整個縣衙。
紫嵐手起劍落,登時削下了方纔那人的腦袋,血淋淋的頭顱滾落在地,所有人瞬時變了臉色,嚇得失聲尖叫。
恰縣令——錢理,被人從後院帶過來,立在迴廊裏的他,登時抖了抖,連帶着臉都白了,整個人都變得戰戰兢兢起來。
“下官不知長公主駕到,有失遠迎,請、請長公主恕罪!”錢理趕緊跪地行禮,眼角餘光瞥見那一抹血色時,掩在袖中的手,亦止不住的顫抖。
百里長安手中的刀子,突然落在了錢理的肩頭,刀面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面頰,肉眼可見的,錢理繃直了身子,僵在當場。
“怕了?”她勾脣。
一襲墨裳,脣上依舊豔麗,姣好的面上漾開陰測測的笑意,像極了勾魂妖孽,說這話的時候,她嗓音溫柔,全然沒有高高在上的威壓。
“不知道啊?”百里長安溫柔淺笑,眼尾微揚,何其豔絕,“沒關係,本公主會好好與你解釋,只是縣令大人可一定要豎起耳朵,仔細的聽清楚!”
錢理趕緊磕頭,“下官、下官遵命!”
“知道他爲什麼死嗎?”百里長安瞧了一眼不遠處的血色。
錢理:“……”
“沈大人,你跟好好說道說道,免得他還心存僥倖。”百里長安反手刀歸鞘,轉身回到了檐下。
紫嫣已經命人擡了一張太師椅過來,畢恭畢敬的立在一旁伺候。
拂袖落座,百里長安慵懶的斜倚着,目不轉睛的打量着自己的指甲,周身矜貴而優雅,明明主宰一切,卻又好似置身事外,儼然一個局外人。
“昨天夜裏,縣衙裏有人去了景村。”沈唯卿的掌心,輕輕摩挲着劍柄,“很不巧,讓我認出來了,所以呢……”
錢理驟然擡頭,“什麼景村?”
“縣令大人彆着急,我這話還沒說完呢!”沈唯卿勾脣冷笑,“景村的山邊茅屋,不是你們放的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嗎?”
滿院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個個大氣不敢出。
“我當時就在旁邊,這一個兩個的,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縣令大人,可有什麼要說的?”沈唯卿居高臨下的睨着他。
錢理面色慘白,趕緊磕頭,“下官、下官不察,着實不知此事,請大人請長公主給下官一個機會,下官一定查清楚,是誰在禍害百姓,定會給兩位一個交代。”
“嘖嘖嘖。”沈唯卿搖頭,“真是看不出來,縣令大人還是個愛民如子的清官啊!”
錢理哆哆嗦嗦的回答,“下官、下官身爲父母官,自然是要、要爲民做主的,請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秉公處理,絕對不會徇私包庇。”
“是嗎?”沈唯卿輕嗤。
迴廊裏,有軍士急匆匆的跑來,其後是幾個大箱子被擡了上來,瞧着軍士們額角的汗,足見這幾個箱子的分量。
乍見着這一幕,錢理的臉已經白得不能再白,身子已然搖搖欲墜,想必是真的快扛不住了,幾欲阻止卻沒有膽子,一旦站起……他相信沈唯卿手裏的刀,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劈下他的腦袋。
“看樣子,縣令大人囤了不少好東西。”百里長安捻着玉片,慢條斯理的搓着指甲,眼皮子微擡,勾脣笑得豔烈,“倒是打開讓我看看,到底都是些什麼?能比脖子上的腦袋,更金貴?”
紫嵐低喝,“打開。”
軍士旋即挨個打開箱子,金燦燦,明晃晃,不是金銀珠寶,就是綾羅綢緞,陽光下甚是亮眼,讓人瞧着好生豔羨,真真是華光萬丈,富貴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