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下長安 >第264章 拿人手短,喫人嘴軟
    雙方對峙着,陳濯倒是一點都不着急,畢竟堵在門口的是他,着急進門的是他們,所以自個就老老實實的杵着便罷。

    “閃開!”赫連琦還是這兩個字。

    陳濯搖搖頭,“副使就是副使,這屋子裏的是手持聖旨之人,不知道兩位有幾個腦袋,能磕破這張聖旨呢?”

    磕破?

    縣令是不敢的,轉頭看向了赫連琦。

    方纔,赫連琦已經出手了,但陳濯一閃,他便已經意識到了陳濯功夫不弱,自己若是硬碰硬,未必能佔到便宜,哪怕是真的打贏了,也落不了好處。

    “二比一的對局,赫連副使應該知道結果了吧?”陳濯懷中抱劍,“當然,你若是真的想再試試,這院子裏雖然下着雨,但還是寬敞,咱們可以比劃比劃,點到爲止!”

    赫連琦沒吭聲,縣令也不敢吱聲。

    屋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聽着外頭的動靜。

    祁越不爲所動,只是靜靜的觀察着,瞧着衆人的神情,一個個面露恐懼之色,可見平素沒少喫苦頭,這裏面應該有事。

    他是故意的,故意把人帶進來。

    因爲祁越很清楚,人一旦進了縣衙,那邊就會第一時間知曉,趕緊就過來了,這便有了門外的事情,也是爲了讓衆人安心,到時候能說出點實話來。

    “來人!”陳濯頭一偏,“請兩位離開院子,大人要休息了,閒人勿擾。”

    手底下跟着的,都是公主府特派的親隨,只能是祁越和陳濯調動,當即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是!”縣令拱手揖禮,轉身就走。

    再待下去,怕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只是臨了的,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回頭看了房門一眼,奈何房門緊閉,什麼都看不見。

    這一幕正好落在陳濯的眼裏,他這人心思快,當下了悟。多半是這廝,怕屋內的人說出什麼來,所以這般不放心。

    “赫連副使還不走?”陳濯笑臉相迎。

    赫連琦裹了裹後槽牙,轉身離開。

    待二人一走,陳濯面上的笑意漸散,“物以類聚,壞就壞一窩,走哪都能聞着味。”

    “大人!”底下人抱着一摞的衣裳回來。

    陳濯伸手接過,“給我吧!”

    轉而有吩咐門口的人,看好門戶,將院門關上,不許任何人進來。

    “大人!”陳濯抱着衣裳,推門而入。

    祁越回過神,“大家把溼衣服換下來,擱在邊上罷了!”

    聞言,衆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還真的能領到一身衣裳?

    “屋子裏雖然暖和,但溼衣服穿在身上,免得要惹風寒,諸位趕緊把溼衣服換下來吧!”陳濯解釋,“這是大人的一片心意。”

    音落,衆人當下跪地行禮,“多謝青天大老爺。”

    “不必如此!”祁越趕緊將爲首的年長者攙起,“去裏屋換吧!”

    衆人一人領一套衣裳,紛紛進了裏屋。

    待人進去之後,陳濯湊了上來,與祁越打了個眼神,衝着門口努努嘴,“搞定了。”

    “我聽到了。”祁越神色幽冷,“待會見機行事。”

    陳濯頷首。

    不多時,裏屋的衆人便紛紛走了出來,又是磕頭又是謝禮。

    衣裳有些不太合適,但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恩賜。

    “我讓人準備了一些喫的,諸位喫點東西暖暖身子。”祁越說。

    說話間,外頭的人已經拎着食盒進了門。

    東西不多,但因着廚房之前剛做過飯菜,所以什麼都有,白麪饅頭擱了一竹篾籮,菜餚雖然不是大魚大肉的,但都乾乾淨淨,至少是有滋有味。

    見狀,衆人不敢動彈。

    “喫吧!”陳濯道,“這是大人的心意。”

    衆人先是一愣,其後便着急忙慌的坐下,爭先恐後的去奪了饅頭,瞧着像是餓極了,一個個狼吞虎嚥的,場景很是觸目驚心。

    祁越站在那裏,巋然不動,好似在想着什麼。

    陳濯轉頭看他,目光裏透着幾分探究,只瞧着這人容色清雋,可這面上眼裏,平靜得宛若一潭死水,這般沉穩從容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

    轉念一想,又覺得是對的。

    現今的祁越,早就不是昔年那個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忠勇侯府世子爺了,侯府覆亡,他淪爲罪奴之身,早就將昔日榮耀磨得一乾二淨。

    只是,陳濯不知他在公主府的這些日子,是否連同傲骨一同折了去?

    待衆人喫上半晌,祁越開口,“諸位都是這兒附近的鄉民?”

    “大人問話,需答!”陳濯在旁附和。

    嘴邊都喫着饅頭了,哪兒有停下來的道理,一個兩個的,都多久沒喫飽過了?這可能是最後一頓飽飯,且……還有那麼多的饅頭,那麼多的菜餚。

    捨不得!

    捨不得!

    富人一頓飯,窮人半年糧,甚至於可能是半生糧,餓狼見着食哪有不喫的道理?

    衆人各自對視了一眼,比起餓死,還不如當個飽死鬼。

    “是!”其中一人回答,“我們都是附近的鄉民,前陣子鬧了災,家裏的田地都淹了,屋舍都被沖走了,眼下雖然水退了些,可又下了雨,實在是無處可去,聽說有欽差自金陵城而來,我們就想着、想着……”

    另一人接過話茬,“想着縣太爺肯定會好生招待,到時候有點剩菜剩飯的,興許還能撈口喫的,就在縣衙外頭待着等候。”

    “原來如此。”祁越斂眸,“水患如此嚴重,縣衙可做了什麼?是否予以安撫,縣令是否巡視妥當?爲何一下雨就遭災,可有什麼說頭?”

    他沒提河道清淤與堤壩之事,只是問了局,可有說頭?

    “縣令去過一趟,但走一圈就沒人了。”稍微年輕點的,這會是真的氣不過,餓了這麼多年,真是生不如死,“他呀,也不管咱老百姓死活,照樣好喫好喝的,反正死的不是他的家人,與他有什麼干係?只要保住自己的烏紗帽,照樣榮華富貴不缺。”

    邊上的人,用手肘寸了他一下,示意他別說。

    “怎麼,還不讓說了?咱們現在喫大人的,穿大人的,那狗屁縣太爺幹了點什麼?凡是人事,他半點不幹,還不讓人說兩句了?”少年人氣急,狠狠咬一口手中的白麪饅頭。

    陳濯勾脣笑了一下,轉頭望着祁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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