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淺淺的,風一吹就散了……
“主子?”紫嫣低低的輕喚。
百里長安回過神來,漫不經心的斂了眉眼,拂袖間重新端起了杯盞,淡然自若的飲茶,“把灰燼倒了,我不想再聞到這屋子裏的檀香味。”
“是!”紫嫣瞧了紫嵐一眼。
紫嵐當下將炭盆抱起,快速朝着外頭走去。
祁越上前,乍見着火盆裏的灰燼,先是一愣,俄而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紫嵐,“這東西,是公主燒的?”
“是!”紫嵐點點頭,“毫不猶豫的丟進了火盆裏,眼見着是燒得一點都不剩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見着主子取了祁越的髮簪,也見着主子將木簪斜入鬢間,但裏面的彎彎繞繞,她的確知道得不多,想來紫嫣知曉,但這會紫嫣在內裏伺候,她也沒機會多問。
“倒了吧!”祁越不多解釋。
紫嵐有些索然無味,一個兩個都是這般模樣,着實無趣得很,但大家都不說,她目前只能照吩咐辦事,不能再行其他。
瞧着紫嵐離去的背影,祁越目色微黯。
燒了?
她居然燒了?
這倒是出乎祁越的意料,讓他全然沒想到。
寢殿內,有淡淡的檀香味透出,想來很快就會被風吹散。
眼見天都亮了,文武百官還在御花園裏待着,疲憊之餘更多的是焦灼,一個兩個的都在期盼着審訊的結果,期待着能快速解禁回家。
可直到天都大亮,只瞧着宮女和侍衛端着早飯進來,在早前的席子上鋪開。
衆人面面相覷,心內愈發忐忑不安。
“丞相大人,長公主這是什麼意思?”底下人耐不住,湊到了謝晦吾跟前低語,“要把咱關到什麼時候?”
謝晦吾重新落座,瞧着桌案上的早飯,眉心微微擰起,“本相也不知道,長公主的心裏是怎麼想的,但又餓又累是真的,先填飽肚子再說。”
語罷,他毫不猶豫的喫起了早飯。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耐不住五臟廟的咕嚕聲,默默的回到原座,喫着自己的份額,時不時的扭頭望着周遭。
但願,不是斷頭飯……
“相爺?”三斤有點擔慮,“咱待在宮裏不出去,怕是夫人和公子都得擔心壞了,這、這真的沒事嗎?”
門口的守衛說了,長公主有令,任何消息不得外送,免得有人通風報信,泄露此事。
“眼下這種情況,只有等到皇帝醒了,咱們纔能有一線生機,要不然滿座文武都有毒害皇帝的嫌疑。”謝晦吾將一個饅頭遞給他,“填填肚子,這日子還有得熬呢!”
三斤行禮,“謝相爺。”
“皇帝這會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謝晦吾面露擔慮之色,嘴裏如同嚼蠟,若不是需要體力撐着,他哪兒喫得下?
一個兩個,哪有心思喫飯?
可不喫又不成,萬一有點事,怎麼撐得到出去?
邊上,梁成舒瞧了一眼衆人,眉心微微擰起,他倒是不怕出不去,只怕是這裏的一幫人,有那麼幾個是不懷好意的,到時候挑唆挑唆,免不得要將怒火擱在百里長安身上。
可這會,他也喫不準,毒殺皇帝之事,到底有多少人知情?多少人在推波助瀾?還有多少人蔘與其中?
“國公爺?”衆人上前,“這要待到什麼時候?”
赫連應的火氣經過一夜的囤積,已然到了頂點,他這輩子征戰沙場,什麼傷沒受過?什麼苦頭沒喫過?但這般被人羞辱,委實是頭一遭。
恨啊,恨得咬牙切齒,縱然是心頭啐一口“賤人”,卻因着赫連琦的緣故,不得不矮百里長安一截。
“只要問心無愧,不怕她玩花樣。”赫連應憤然坐下。
瞧着桌案上的早飯,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驀地,外頭有人進來,瞧着好像是個太監。
“似乎是皇帝身邊的人?”趙靖眯了眯眸子,“劉傘?劉公公?”
沒錯,是皇帝身便的內監總管。
“諸位大人。”劉傘行禮,面色略顯鐵青,“奴才過來是想告訴諸位大人一聲,太醫院那邊傳來消息,皇上的病勢穩住了,只是這一時半會的還得靜觀其變,等着太醫排出餘毒,才能徹底好轉。”
如此,衆人如釋重負。
謝晦吾上前,“劉公公可知,皇上所中何毒,到底是怎麼中的毒?”
“太醫說,皇上中的毒並非宮裏所有,乃是宮外弄進來的,且被下在了飯菜之中,並非一朝一夕之功。”劉傘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快速掠過衆人,最後停留在赫連應的面上,“這些日子,皇上除了待在御書房,便只往來太后娘娘宮裏。”
赫連應心頭一緊,掩在袖中的手登時蜷握成拳,這意思已然很明顯。
“這件事說來也複雜,又加上這麼多人埋伏宮中,意欲行刺。”劉傘直搖頭,“雜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
謝晦吾點點頭,“公公好好照顧皇上,咱們在這兒一切安好,既然長公主要讓咱們自證清白,咱們清者自清。”
“丞相大人深明大義,實乃大昭之福。”劉傘行禮,“那奴才先行告退,若再有消息,一定前來告知,請諸位稍安勿躁。”
語罷,劉傘大搖大擺的離開。
赫連應這會有點脊背發涼,尤其是劉傘方纔那個眼神,隱隱有種“意味深長”的感覺。
太后宮裏?
這些日子一來,自家夫人和女兒,一直與太后比較親厚,往來都是在太后宮裏,如果百里長安藉此大做文章,那這毒害帝王之名,豈非要落到他國公府的頭上?
赫連應的面色,瞬時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