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瑩捱了一掌,其後又氣急攻心,所以這會總算幽幽醒轉,只是醒來之後因爲內傷而氣息奄奄,沒能說出話來。
“娘?”赫連琦鬆了口氣。
赫連玥在邊上靜靜的坐着,低聲喊了句,“娘?”
“沒事了,沒事了!”赫連琦如釋重負,“娘,您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藥好了沒有?玥兒,陪着母親。”
赫連玥點頭,“是!”
“你怎麼回來了?”王春瑩自知沒臉。
鬧成這樣,在兒女跟前真真是丟盡了顏面,可自身這般情況,又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所以王春瑩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兒女。
“母親出了事,我自然是要過來看看的。”比起之前的驕縱,現如今的赫連玥倒是沉穩了很多,“娘覺得如何?”
王春瑩不吭聲。
“娘是覺得丟人嗎?”赫連玥繼續說着。
王春瑩愕然扭頭,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這是什麼眼神?”赫連玥轉身去倒了杯水,繼而慢悠悠的回到牀前,“娘莫不是以爲我是來落井下石的嗎?如此,娘就錯了。這樣的事情,我也經歷過,所以……臉面算什麼東西?活着纔是最要緊的。”
只有活着,才能將該爭取的都爭取回來。
“你怎麼說話的?”王春瑩氣息微喘,“我是你母親。”
赫連玥笑了笑,“正因爲是母親,所以我纔敢說實話,外頭的人怎麼議論的,母親想聽聽嗎?說的話,可能比我的更難聽,更讓你接受不了!”
當初,她也是這麼過來的。
“你說的是什麼話?這個時候,難道你不該、不該……”
還不等王春瑩把話說完,赫連玥便將杯盞擱在了牀頭凳上,“母親的意思是,讓我無條件的站在你這邊?娘,您就算不說,我也會站在你這邊的,畢竟有些事情還真的只有你能處置,至於旁人,非親非故的,也怕……有朝一日沒了孃家,自己也會吃不了兜着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王春瑩也不是傻子,仔細一琢磨,這話不對頭。
赫連玥笑了笑,“娘可知曉,爹夜不歸宿是因爲什麼嗎?”
“因爲什麼?”王春瑩心裏有底,多半是那些個鶯鶯燕燕,亂了人心。
但是……
“娘其實也知道,自己管不住父親了,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只是花樓裏的姑娘也就罷了,不過是逗個樂子,可你想過沒有?若是爹在外頭,養了外室呢?”赫連玥彎腰,湊近了王春瑩,陰測測的笑着,“娘,爹外面有人了。”
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有人了?
外室?
“我說,爹有二心,早已不是原先的父親了。”赫連玥笑得涼涼的,“娘一個沒看住,爹就在外頭養了外室,說不定哪天,連孩子都大了。”
王春瑩原就面色蒼白,這會差點沒氣得厥過去,抖着脣半晌沒開口說話,腦子裏一片空白,已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夫妻多年,一朝緣盡。
抵住了邊關苦寒侵體,抵不住金陵繁華迷眼。
“母親別不信啊!”赫連玥繼續道,“有人都親眼瞧見了,說不定……”
王春瑩忽然間紅了眼眶,“別說了,別說了!”
“娘只顧着幫兄長爭奪世子之位,惹來了父親的厭惡卻還不自知。”赫連玥站在那裏,眼神平靜得瘮人,“就您那性子,只顧着囂張跋扈,卻抓不住男人的心,落得今日下場是遲早的事情。”
王春瑩勉力的撐起身子,無力的靠在牀柱上,“你你別說了,我要去找他,我要問清楚,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娘就算去了又如何?”赫連玥問,“府裏的人誰不知道,爹已經躲你很久了,自從兄長出事,我被人算計,娘啊……您已經一無所有了,卻還在那裏自以爲是。”
王春瑩眸色猩紅的瞪着她,“我是你娘,若是我失去了一切,你又有什麼好處?與其在這裏冷嘲熱諷,還不如想辦法解決,要不然國公府換一片天,你一個世子側妃,能落什麼好結果?”
“是啊,娘爲女兒所考慮的,真是太多太多了,多得讓人無福消受。”赫連玥輕嗤,“不過我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娘當初雖然把我推出去,換了兄長的劫後餘生,但我也是受過父母養育之恩的,關鍵時候,還是得站在你這邊。”
王春瑩抿脣,直勾勾的盯着她,不知道原本乖順的女兒,爲什麼忽然變得這麼可怕?
“你想說什麼?”王春瑩眉心緊蹙,只覺得赫連玥好似藏着什麼話。
赫連玥彎腰,湊近了母親的耳畔,“娘不妨先去驗證一番,若是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我再來告訴娘,要怎麼做才能……拿捏住國公府的大權。”
語罷,她笑得眉眼如畫,彷彿還是那個乖巧順從好女兒。
王春瑩面色慘白,眼神裏滿是陌生與慌亂之色,“你怎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這樣有什麼不好呢?”赫連玥笑靨溫柔,撫着隆起的肚子,“時移世易,若不如此,玥兒如何能在侯府苟活?”
王春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