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下長安 >第779章 這是造反
    其實,赫連家既然要動手,自然不會放過最後的一星半點的機會。

    比如說,現在。

    瞧着坐在亭子裏的赫連應,祁越緩步近前,畢恭畢敬的行禮,“國公爺。”

    “這裏景色不錯吧?”赫連應瞧了一眼周遭。

    護城河邊無情柳,春風亭內好得意。

    “國公爺讓我來這兒,不是想陪着看風景吧?”祁越站在那裏,掃一眼周遭。

    無人。

    換句話說,是被清場了。

    有赫連應在,這條路邊上不會有人過來,何況……這附近本就沒什麼人,倒也是個能說話的好地方。

    只不過,這麼大張旗鼓的,容易讓某些人誤會,以爲千機閣私底下跟國公府接觸,說不定已經生出了二心。

    “祁越。”赫連應開口,“你是個聰明人。”

    祁越擡眸,“謝國公爺誇獎,您有話還是直說的好。”

    “你可還記得,當年忠勇侯府是因何而覆亡?”赫連應的指尖,輕輕敲着大理石案臺。

    亭子外頭,雨絲飄着。

    河邊的風帶着雨,時不時的滲進來,惹得整個亭子裏都漾着一股子涼意,要溼不溼的,委實惹人厭煩。

    祁越想着,難怪她討厭下雨,這樣的雨天……他亦是厭惡非常!

    “舊事莫提,國公爺若是沒什麼事,在下先行告辭。”祁越揖禮,轉身就走。

    誰知……

    “通敵。”赫連應丟下兩個字。

    祁越背對着他,微微僵直了脊背,面上無悲無喜。

    “祁越,你該很清楚,這兩個字意味着什麼?”赫連應繼續道,“想你父親與我同朝爲官多年,都是靠着一雙拳頭一匹馬,打下來的江山,可最後又得到了什麼?祁越,你相信你爹會通敵,會背叛大昭嗎?”

    祁越徐徐轉身,直面似笑非笑的赫連應,“國公爺到底想說什麼?”

    “當年的真相。”赫連應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下來說。”

    周遭無人,祁越斂眸,終是徐徐落座,彷彿對當年的事情亦心存執念,面上帶了幾分狐疑之色,顯然也是想弄清楚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赫連應繼續道,“你該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祁越當然明白,又不是三歲的孩子,朝堂上的事情雖然沒有參與甚多,但現如今是千機閣的閣主,拿到的都是第一手消息,腦瓜子靈活是第一要素。

    “國公爺可想過,這世上還有一句話。”祁越應聲,“叫做兵不厭詐。”

    赫連應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對祁越這樣的毛頭小子,着實沒有太放在眼裏,“看樣子,你是不相信我了?”

    “我該相信你嗎?”祁越反脣相問。

    四目相對,一老一少,各自肚腸。

    “也對,你在百里長安身邊多年,伺候在側也算是最爲親近。”外頭的人,誰不知道祁越是百里長安的罪奴,而這罪奴還是能爬牀的那種。

    赫連應沒有把話挑明,已然是給祁越留了面子。

    “親近不親近的,倒是沒有半點關係。”祁越道,“做該做的事,活該活的命,僅此而已!”

    誰還不是,爲了活着呢?

    “既然你想活着,那有沒有想過,活得更好一些?”赫連應意味深長的開口,“跟着百里長安,早晚是要挨刀子的。”

    祁越坐在那裏,不爲所動,但看上去又好似在思索着什麼。

    見狀,赫連應又道,“你爹被封忠勇侯,那是因爲他既忠又勇,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背叛朝廷,背叛君王,背叛大昭呢?”

    “你想說什麼?”祁越的聲音,已然冷到了極點。

    赫連應望着他,“你爹沒有背叛朝廷,他是冤枉的。”

    “你說什麼?”祁越陡然蹙眉,赫然站起身來,“這話可有證據?”

    赫連應負手而立,“我知道,這些年你肯定也沒少查當年的事情,但肯定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線索,因爲這忠勇侯府的事兒,早就被先帝抹得一乾二淨,怎麼可能還留有線索?何況,知情者一律格殺勿論,還能剩下什麼呢?”

    祁越不語。

    “哦,還剩下一些你爹的舊部,逃出了金陵城,現如今也不知道藏在哪個角落裏,如同鼴鼠一般的活着。”赫連應朗聲大笑,“這可都是拜百里家皇室所賜。”

    祁越面色稍緩,“國公爺有證據?”

    “忠勇侯府出事之前,你爹私底下找到我,讓我護送他部下的那些子女離開金陵城,走得遠遠的。”赫連應滿臉的悲憤之色,“他說,先帝忌憚他手裏的兵權,忌憚他的軍功,還有忠心耿耿的部下,所以要對忠勇侯府痛下殺手。”

    祁越盯着他,目光一瞬不瞬的,但擱在桌案上的手,已然緊握成拳,指關節泛着瘮人的青白色。

    “果然,沒過多久,忠勇侯府便遭了難,我終是沒能救下你們。”赫連應滿臉的愧疚之色,“賢侄,當年並非我不願施以援手,實在是我也自身難保啊!”

    祁越狠狠閉了閉眼,瞧得出來,情緒已然受到了影響,甚至於……可能相信了赫連應的說法。

    “賢侄,百里一族嗜殺成性,當年能覆了忠勇侯府這等忠勇之家,那麼今日……她百里長安也會殺了我。”赫連應幽然長嘆,“傻子都知道,這是我赫連一族逃不脫的結局。”

    祁越起身揖禮,“國公爺多慮了,現如今國公府勢如中天,與當年的忠勇侯府截然不同。”

    “沒什麼不同,一樣的功高蓋主,一樣的罪該萬死。”赫連應苦笑,輕輕拍着祁越的肩膀,“你爹當年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束手就縛。”

    祁越眉心陡蹙,“國公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侍衛軍提了刀殺上門,將家中妻兒老小殺得一個不留,饒是如此,亦不反抗……”赫連應帶了幾分嘲諷,“你爹,可是三軍之帥啊!只要他一聲令下,金陵城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祁越目光沉冷,“這是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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