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克強忍着怒氣。
不過，還是要在名字上噁心一下對方，來一句吐血老先生。
“小娃娃，嘴真毒。”
吳勁松冷哼，也沒有跟他一般見識。
“燈籠燒雖然流行，也會造成像你說的那種扭曲花紋，可，那是宣化年間民間的作法。”
“雖然非常盛行，可，還是民間的作法。”
“因爲這種作法太多，不明所以者，總覺得只要是宣化年間的瓷器都是這種工藝。”
“而事實上，官窯就不是，尤其這麼大器型，一看就是皇宮御用的，更不會用。”
“他們只用工整花紋的，根本不要扭曲的。”
“皇家官窯，向來跟民間瓷器不一樣，彰顯自己的身份。”
“總不能宣化年間扭曲的花紋多，皇家御用也就用了吧？”
“而是恰恰相反，越是爛大街，皇家越是不用。”
一番解釋，讓小杰克愣住。
這確實觸及到他知識的盲區了。
他研究明朝花紋這麼多年，還沒學到過如此說法。
而且，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吳勁松說得有道理。
御用官窯的東西，一定會跟民間工藝區分看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這都是你信口胡謅，沒有任何說服力。”
小杰克嘴硬。
“你這孩子…是想要耍無賴？”
吳勁松氣惱。
對方要是死不承認，他還真沒辦法。
事情有可能陷入僵局。
“這不是耍無賴，而是你講得沒有道理。”
小杰克冷哼，道：“胡說八道。”
“你…”
吳勁松氣惱，頓時也沒主意了。
“既然花紋他不服氣，吳老先生就看看其他地方。”
陳羽提醒一句。
“既然他的東西是假的，就不可能只有一處破綻。”
雖然他也不喜歡吳勁松，可，敵人是老外，他自然要幫一把。
同仇敵愾嘛！
而且，吳勁松所謂的花紋之說，其實是糊弄人。
能糊弄住小杰克這種學藝不精之人，卻糊弄不過陳羽。
“也對。”
吳勁松恍然，趕緊去查看其他地方。
什麼器口、底款等等都就看了。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他有些心驚。
因爲這東西越看越像真的。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是一個真東西，真正宣化年間的東西。
“好像底款有些問題。”
吳勁松支支吾吾來了一句。
其他地方，實在看不出任何問題，只能說說底款。
“有什麼問題呢？”
小杰克也看出端倪，道：“你倒是說說看。”
“這個……問題…”
吳勁松又支支吾吾起來，他只是覺得有一點問題，可，就是不知問題在哪裏。
“陳先生，你有什麼想法？不如看看？給點意見？”
吳勁松沒辦法，只能看向陳羽。
這是在向陳羽求救啊！
還用上了尊稱：陳先生。
陳羽聞言，只是笑了笑，也沒動。
吳勁松頓時着急了，小聲，道：“陳先生，大家同種同源，雖然有過節，可，別讓老外佔了上風。”
他沒有辦法了，只能求饒。
見此，陳羽也沒有墨跡，走上前，抱起大瓶，看着底款。
只看了幾個呼吸，他就發現了問題。
“大領導，能讓您的人，找一個鐵錘嗎？小一點的就行。”
“鐵錘？”
大領導皺眉，摸不清頭腦，可，還是吩咐手下去幹了。
手下很快找來一個小鐵錘。
陳羽拿到工具，把宣化大瓶倒放着，瓶底沖天，底款也沖天。
咚！
陳羽二話不說，直接動手。
一鐵錘砸在底款之上。
這一下，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老傑克更是跟着跳了一下，臉色慘白。
“你要是給我敲壞了，十萬塊可是要賠的。”
“放心，壞了我賠你。”
“你賠得起嗎？十萬塊，不是十塊！”
“不就是十萬塊嗎？”
陳羽看向大領導，道：“大領導，您說我能賠得起嗎？”
別說十萬，就是一百萬，他也賠得起。
“老傑克，你放心，壞了，我賠你雙倍，二十萬！”
大領導也是很豪氣。
聞言。
老傑克還是不願意，想要阻止。
可，陳羽手很快，直接又是一錘子。
宣化大瓶，直接被砸穿了一個洞。
底款瓷片，掉了下來。
而且是不規則的瓷片。
說也奇怪，只是一個不規則的瓷片掉了下來，別得什麼都沒有損壞。
好好的宣化大瓶，底部留下一個不規則的洞，很詭異。
“奇怪，奇怪。”
大領導看着瓶底小洞，道：“爲什麼能砸出一個洞呢？還是這麼不規則的？”
因爲瓷器很脆，又是一體燒製，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要麼敲不破，只要敲破，就是碎成一片又一片，整體都不行。
絕不會出現如此情況。
“確實奇怪，不過，也不難實現。”
陳羽分析。
“您看，這個洞的邊緣非常平整，應該是用電動工具切割出來，又把底款鑲嵌了上去。”
“正因爲如此，底款纔會如此脆弱，一敲就下來了。”
聞言，大領導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麼回事。
“老傑克，明朝的時候，就有電動工具了？可以切出如此平整的切口？”
他冷冷問。
“這瓶子是真的。”
老傑克臉色難看，硬着頭皮說。
“真的？那我應該賠你二十萬？”
大領導冷哼，道：“拿錢，拿二十萬。”
手下馬上去拿錢。
“大領導，你別這樣，聽我解釋。”
老傑克坐蠟了。
“你也別解釋了。”
大領導冷哼。
“我就問你一句，我給你二十萬，你敢接嗎？好意思接嗎？”
“這……”
老傑克面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自然不敢接。
也不意思接。
“哎！”
老傑克嘆氣，道：“大領導，我也被騙了，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他只能這麼說。
總不能說，故意騙人。
那更加沒辦法收場。
“這麼說，你也打眼了？”
大領導冷哼，道：“你不是有高材生小杰克嗎？有他掌眼，還能出問題？”
“他就是一個廢物！”
老傑克擡手就是一巴掌，怒罵道：“要不是他說東西是真的，我也不會買，更不會跟大領導鬧這樣的烏龍。”
“乾爹！”
小杰克也萬分委屈，捂着臉。
“別叫我乾爹，我不是你乾爹。”
老傑克把氣都撒在小杰克身上。
他也只能如此。
畢竟，別人他也惹不起了，他沒理。
“行了，我不想看你教訓兒子。”
大領導不耐煩的揮揮手，道：“你先走吧！”
“好。”
老傑克抹了一把汗，腳底抹油，就要溜。
幹了這種事，沒被打一頓，就能出來，對他來說，也算是幸運了。
“對了，既然東西是假的，我能不能帶回去？”
老傑克提了一個要求。
大領導對假貨不感興趣，揮揮手，就想讓他帶走。
可，陳羽卻突然站出來，道：“老傑克，你不懂規矩？幹了髒事，還想把贓物拿走？”
“是想毀滅證據，之後死不承認，還是想要繼續騙人？”
不管是那一種，都不可能讓他把東西帶走。
“誤會，天大誤會。”
老傑克連連擺手，道：“我不要了，還不行？我不要了。”
說完，他灰溜溜就走。
小杰克也垂頭喪氣，說不出話來。
見此。
吳勁松自然要嘲諷一番。
“小娃娃回去多讀書，加油學習，雖然你天資不行，可，勤能補拙嘛！”
“哼！吐血老先生，可不是你贏的我，你不配說這種話。”
小杰克冷冷反駁。
對於陳羽，他服氣。
可，不服吳勁松！
“你…”
吳勁松氣得跺腳。
小杰克看向陳羽，眼中滿是敬畏，道：“不愧是陳鶴年的孫子，佩服！”
“等等。”
陳羽饒有興致，道：“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你姓陳，又如此高的古玩水平，又在春城，只能是陳鶴年的孫子。”
小杰克很聰明。
“陳先生很厲害，陳老先生更是神人，曾拜讀過老先生寫得書，只有佩服二字。”
“既然你看過老爺子的書，就應該知道扉頁上寫的第一句是什麼吧？”
陳羽問。
“當然。”
小杰克點頭，道：“砥柱人間是此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