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東引,你還說人家呢?”
“我沒說錯啊,口音,口音懂吧?”
“在背後教別人做壞事,還冤枉別人,這孩子平時裝的安安靜靜的,嘖~”
“這是根子上壞了啊......”
“你說這李家大兒子會不會也......”
“這咋可能,海峯多懂禮貌,平時還給我們打招呼呢。”
“嘖,那可說不準,一窩歹竹還能出個好筍?”
“大柱哥,杏姐,這......”聽着院子裏外村民的議論,李明軍微微一笑,轉身一臉難色的看向李大柱夫妻倆。
一副自己已經盡力了的表情。
就是這樣,慢慢的把李大柱一家的皮拔下來。
李大柱一家最在乎的就是大兒子,可這個年代最在乎的就是名聲,想做什麼大事,上面也會有人下來調查這家人在鄉里鄉親眼中是什麼樣子。
要是村民們提起就擺手,那上面也不可能會給他予以重任。
“杏,你去找爸要錢。”李大柱語氣淡然,眼神在院子裏遊走。
他在找棍棒,找能讓自己使勁打,出氣,又不會讓孩子傷到筋骨的棍棒。
這倒黴孩子,一天天的看些梁山,現在都看魔怔了,非得給他正正骨!
還大義滅親,看把他能的。
“好。”許杏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李海越,嘆了口氣,進東屋拿錢。
趁着許杏拿錢的空檔,王寡婦從腰間拿出包成團的手帕,將手帕一層一層的打開,露出裏面的錢。
錢大多是分和毛,只有少數幾張是一塊。
王寡婦數了又數,數出了三塊二毛五,而這她手中的錢就少了一小半。
王寡婦眼中閃過不捨,她家就一個勞力,平時喫飽都難,這些錢還是她存了好幾年的。
可大樹不修不直溜,孩子不打不成材。
孩子已經打了,自己也要以身作則。
付出了錢,就不欠什麼情了,再說自己給了錢,心中就越疼,打起兒子來才覺得“名正言順”。
不然做了錯事兒子和她都沒什麼懲罰,小孩這次沒懲罰,下次還接着犯。
大人幾次沒懲罰也會放鬆限制,導致孩子和自己越來越歪。
“明東兄弟,偷雞雖然不是我兒子的主意,但是我兒子畢竟也吃了,這是三塊二毛五,一半的錢,你收下。”王寡婦將錢遞給李明東。
“那哪成?二狗叔是我爸的救命恩人,這讓我爸知道了還不打死我?”李明東正欣賞王寡婦的美貌,卻突然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王寡婦的丈夫王二狗是他家的救命恩人,別說是喫他一隻雞了,就算喫他,他爹也會洗乾淨送到他們面前。
這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因爲一隻雞就收王寡婦的錢,他爹非得嘔死,別人丈夫爲了救他沒了命,自己家的兒子卻因爲一隻雞就收錢......
他爹嘔死,他被打死,就介樣......
爲了丈夫,她也得讓孩子出人頭地。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李明軍有些驚訝。
他清楚的看見了王寡婦那手帕中包着的錢,估計也就十來塊,絕對不超過十五。
這王寡婦平時將全部家當都藏在身上,錢在她在,把錢看的最重。
大概是三年前,村裏的混子對王寡婦身上的錢動了興趣,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搶,結果被王寡婦用鋤頭鋤了個半死,現在還在牢裏關着。
現在卻願意把多年的積蓄拿出。
要知道,這筆錢她本是不需要出的。
村裏像這種小孩組團偷喫的屢見不鮮,沒被抓到就算了,頂多在鄉間田野,在懷疑的人家面前罵個兩三天。
可要是抓到了,也不會所有人都賠,一般只會找出主意的,領頭的那個小孩的家裏賠。
這樣的小孩,一般都是村裏的孩子王,跟着他有喫的,纔能有一大批小孩跟着他玩。
王德柱在這裏面也就是個跟着喫的,按照鄉里的規矩,是不需要賠的。
而且,就算是王德柱的主意,李明東也不會讓她家賠。
畢竟人家丈夫是爲了救自己爹而死,要是因爲一隻雞就讓人家賠的話,那就真的是喪良心了。
不過,轉眼一想,李明軍便明白了王寡婦爲何這麼做的原因了。
王寡婦和李大柱是同類人,都是爲了自己兒子的前程考慮。
區別在於。
李大柱一家最大的希望在大兒子李海峯身上,但家裏畢竟還有其他孩子,所以在其他孩子身上也有所期望。
所以在一些事情上,李大柱的想法便是在不影響大兒子的前提下,能算糊塗賬的就矇混過關,節省的錢也能讓大兒子或其他孩子過好一些。
多買一支筆,一個本子,多做一道題,就能多一份出人頭地的希望。
王寡婦則不同,她只有一個兒子,所有的希望都在王德柱身上。
對亡夫的交代,自己後半生的生活,長久以來憋屈的揚眉吐氣......
這些都壓在王德柱身上。
爲了孩子能夠出息,她必須要以身作則。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
突然,李明軍想起了這句話,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
也是爲了他和他哥絞盡腦汁的打算,只爲了讓他們過的更好。
孩子過的好了,父母纔開心,這是大多數父母心中最殷切的期望。
呼~
希望,大哥能夠代替自己孝順二老吧......
拉了拉李明東的衣袖,”收下吧,三叔是個講理的人。“
“先打一頓再講理?”李明東沒好氣的說道。
他爹是講理,可這是對外面的人,在屋裏的人他一般都是先打一頓,氣消了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