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次滿面羞紅地重複道,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含義。
“它在十三年前出現,是所有惡魔獵人都想殺死的超強的惡魔。我覺得是電次君的話,就能殺死它。”
瑪奇瑪平靜地說道,話語中隱隱含着某種神祕的韻味,就像淡薄的雲霧般,慢慢籠罩上來。
“因爲你比其他任何惡魔獵人都要特別。如果電次君能殺死槍之惡魔的話,我就實現你一個願望。”
電次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巴,重複道。
“如果電次君能殺死槍之惡魔的話,瑪奇瑪小姐就實現我的任何一個願望?”
“那就是……也就是說……”
瑪奇瑪像是在肯定他的猜想一般,緩慢地點了點頭,一手托腮,柔軟地笑着。
看到瑪奇瑪的笑容,電次的腦袋裏訇然一響,頓時將所有的東西都拋擲雲外。香織小姐的擁抱啊帕瓦的胸部啊,就連一連幾天一直在波西米亞綠色的平原吹着的風都止歇了。
瑪奇瑪的笑容似乎化作了愛情本身的模樣。他沉入了她的眼睛,他瞥見幽暗的黎明,看見他曾不曾領悟的一切,感到宇宙正在流動,感到冰冷的火。
他明白自己在此刻掌握了世間所有的紅玫瑰與白月光,最純粹的、最神聖的慾望在此具現出模樣。於是他顫抖地問道:
“任何一個,也就是說,比如說,做……嗎?”
“就是怎麼樣都行哦,電次君。”
“哇啊啊,牛逼!那種事真的也行嘛!?”
“那種事也沒問題。畢竟是又強又壞的惡魔。”
瑪奇瑪輕快而毫不遲疑地說。
電次這才反應過來似的,緊張地吞着唾沫。
“誒~~也有那種傢伙呢。”
“十三年前,爲了對抗惡魔,全世界曾一度盛行槍械買賣。那段時間,槍械引發的事故與內戰暴動都有所增加。於是各國媒體都熱衷於報導與槍械有關的新聞。”
說到這裏,瑪奇瑪看向窗外。一排排的巨型廣告牌橫陳,彷彿藏着什麼吸引她的東西。
“這可能造成了世界範圍內對槍械的空前恐懼,槍械引發了大規模的恐怖襲擊。”
“那天,槍之惡魔出現了。”
……
“這裏就是我的居所。城裏的老鼠如是說。”
“那個房子多大啊?”
年幼的男孩插嘴道。
“城裏的老鼠的家人……”
“爸爸!出來玩投接球吧!”
另一個同樣年幼、但比前一個略大的男孩在門口叫道。
下巴上留着濃密胡茬的中年男子推脫道:
“大洋的身體不太好啊,拜託你一個人玩吧。”
大洋是較小的男孩的名字。
大男孩憤怒道:
“老是這樣!大洋的身體根本就沒有好的時候!”
“你是哥哥吧。忍一忍,一個人玩吧。”
大男孩垂下頭,沉默不語,似乎在爲剛纔一時衝動的話語感到懊悔。小男孩看着哥哥,努起嘴巴,突然說道:
“我——我想和哥哥玩。”
衆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我們去了!”
“不舒服的時候要馬上回家哦!”
一大一小兩個男孩,一前一後地走在鄉間白雪皚皚的小路上。大男孩突然吼道:
“別跟過來啊!煩死了!”
說着從地上抓起一把雪,搓成一個雪球,不輕不重地仍在小男孩的身上。
正說着,一個雪球突然飛來,砸在他臉上。不遠處,年幼的男孩露出了天真無邪的歡快笑容。大男孩一咬牙,俯下身去抓雪,兩人就此打起雪仗來。
小男孩叫道:
“好冷……”
“你要是感冒了,被罵的可是我。”
大男孩冷冷地說道。小男孩一聽,滿臉不情願地低下頭,一副自責的神情。大男孩見狀不忍,命令道:
“玩投接球的話,手就不冷了。給我回家拿副手套來!”
小男孩聞言開心地咧開嘴,潔白的牙齒如小貝殼,在雪地的反光下閃亮着,張開雙臂,如同在飛翔一般,一蹦一跳地跑回房屋內。
看着小男孩打開房門,大男孩低着頭,嘴角隱隱浮出一抹微笑。
在他包含着寵溺、愉快與幸福的微笑中,子彈的火光在他面前一閃而逝。房屋如同被大風席捲着摧毀,分崩離析,支離破碎地化爲無數碎片。
整個地塊彷彿被巨物碾過,只剩下平地似的殘垣斷壁,從一頭可以望見極遠處淺淡的山峯的棱線。那是富士山。大男孩一個人孤零零地站着,是蔓延無際的白色墳墓中唯一佇立着的黑色的信標。
狂風吹拂而過,吹起他的額發,裹挾着在他眼中倒映着的子彈的火光。
11月18日,上午十點。槍之惡魔日本登陸26秒,5萬7912人死亡。
A國登陸124秒,54萬8012人死亡。
X國登陸7秒,8481人死亡。
M國登陸0.4秒,780人死亡。
B國登陸210秒,15萬5302人死亡。
N國登陸2秒,6088人死亡。
Y國登陸15秒,2萬9950人死亡。
“在約五分鐘的時間中,殺死將近120萬人之後,槍之惡魔直到今日都銷聲匿跡。”
瑪奇瑪解釋道:
“此後,惡魔這一存在本身變得更加令人恐懼,所有惡魔都比以前更強勁了。爲了儘可能弱化槍之惡魔,所有國家都基本嚴禁持槍,惡性事件和災害之類的報導也遭到限制。”
電次抱着胳膊,臉上冒出冷汗。
“嗯~~沒怎麼聽明白……不過好像是個強到說不明白的傢伙呢。”
“我認爲電次能打倒他哦?”
電次想了一會兒,沒心沒肺地擡起腦袋,比出V的手勢,咧嘴笑道:
“是哦……我超強的~猛地加把勁的話,沒V題的吧!”
“那也得先找到槍之惡魔的行蹤纔行。”
瑪奇瑪的話使他微微泄氣:
“怎~~樣才能找到那個傢伙呢?”
瑪奇瑪從櫃子中取出子彈形狀似的粘結在一起的東西:
“這是我們收集到的槍之惡魔的肉片。槍之惡魔的移動速度過快,以至於身軀稍有焦損脫落。而槍之惡魔的力量,能讓任何喫下肉片的惡魔得到強化。”
瑪奇瑪拿起一塊肉片,稍微用力拔起:
“這塊肉片和其他肉片……”
她鬆開手,肉片自然掉落,和其他的肉片粘結在一起:
“看,粘上去了。”
“這些肉片要是大到一定程度,好像就會回本體再生。所以說多收集一些肉片的話……”
“就能找到槍之惡魔。”
瑪奇瑪捏着那團肉片,看着上面凝固的血肉,低低地呢喃道,彷彿戀人甜蜜的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