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養飢坐在王湛的對面，看着王湛把軒轅插回劍鞘道：“軒轅劍？沒想到還真讓你搶回來了。”
王湛順手把軒轅別在腰間，輕聲一笑，自信滿滿道：“我說了我能拿回來，就一定能拿回來，自是不和你開玩笑。沒有把握的話，我從來不說；沒有勝算的事，我從來不做。”
王養飢笑了笑，心知肚明道：“你辦事，我自然放心了。”
“放心你還過來，”王湛板着一張臉，不太領情，“我看你分明就是盼着我無功而返，然後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伸出援手，想讓我對你心存感激吧？”
“哈哈哈哈哈……”王養飢發出一陣格外爽朗的笑聲，帶着一點心虛，“這說的又是哪裏話？我分明只是聽宮裏的劍士說你回來了，所以纔想着來看看你而已。現在看到你拿回軒轅，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了，就可以回去了。”王湛委婉地下了一道逐客令，“有工夫好好操心操心你的國事，別老來這東邊大院看我，省得我還要花時間來招待你。”
王養飢聽出了王湛這話裏的意思，但卻裝作聽不明白，厚着臉皮道：“你不必花時間來招待我，在這座皇宮裏，我自己也能招待自己。只是你這大病初癒的，我不來看你，反倒心裏着急。”
王養飢言語間，紀燦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王養飢喝了茶水，潤了潤喉，繼續說：“至於你口中所說的國事，我想如果我可以得到你的輔佐的話，那一定是事半功倍。”
“輔佐？”王湛輕聲笑笑，恍然大悟道，“這就是你今天來的目的？”
“自然不是。”王養飢的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處變不驚道，“只是你剛好提起這件事情，我就順口一說罷了，如果你不願意……”
“我當然不願意。”王湛毅然決然地打斷了王養飢的言語道，“王養飢，我這麼跟你說吧，黎國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而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就的，但凡你對國事上心一點，都不至於讓黎果淪落到這個地步。反觀七國之中兵力最強的烊國，吞併天下已成定局，縱然是我，也無力迴天。”
“定局？”王養飢漸漸收斂起了笑容，終於感到不滿，“世上無絕對，你就這麼看好烊國？”
“我是烊國人，又在烊王的身邊長大，跟了他這麼長時間，烊王和烊國有多少實力，我都一清二楚。”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猝不及防地語出驚人道，“六國危在旦夕，再掙扎，不過徒勞而已。咱們曾經兄弟一場，這話，我真沒騙你。”
王養飢怔在原地，愣了一下，匆匆回過神來後，淡然一笑道：“你說的話，我當然相信了。聽說烊國那一萬劍莽是由你親手訓練而成，他們驍勇善戰、橫掃千軍，是烊國上下最精銳的鐵騎。我在想如果我大黎也能擁有這樣的一萬劍莽……”
“來不及了……”王湛的眼睛一閉一睜，神色自若道，“黎國是什麼處境，你王養飢比我清楚。被諸國包圍，單從地形上來講，就已經對黎國十分不利。黎國費盡千辛萬苦，也不過夾縫求存而已。王養飢，你要真是爲了黎國好，眼下還有一個選擇。”
王養飢的心中一陣觸動，臉上的表情更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稍稍低頭，斜視地面道：“烊軍虎狼之師，我大黎縱是退讓，也不過是助長他們囂張的氣焰而已。如果大黎滅亡真的已成定局，那我還有什麼必要治理國政，倒不如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隨你怎麼想。”王湛扭過頭去，悲天憫人道，“或許對你來說是及時行樂，但對食不果腹的劍奴們來說，每一個能喫飽飯的日子都是彌足珍貴。”
王養飢站起身來，直視王湛道：“烊王背叛了你，是他害了你，甚至想要殺你，以你的聰明才幹，想要報仇應該不難，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
“從來沒有。”王湛好像已經料到了王養飢想說什麼，於是搶先一步地脫口而出道，“就當是我欠他的，而現在，兩不相欠了。”
王養飢稍稍皺眉，進而於不知不覺間把雙手緊握成拳，並用一種暗藏殺機的語氣，冷冰冰地拋言道：“擎嘯救你一命，就是你欠他的。我救你一命，你卻在這裏給我擺架子。王湛，你不要忘了，這裏是誰的地盤。我想要在這裏動手殺一個人，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王湛把雙手背過身後，昂首挺胸道：“你是在暗示我，我在這裏舉目無親，最好乖乖聽你的命令行事嗎？”
“不。”王養飢沉着冷靜地否認道，“我是在暗示你，你在這裏舉目無親，如果有人膽敢對你不利，我都不會放過他。你是我從茫茫大雪裏救回來的，除了我，沒人能主宰你的性命。”
說罷，兩人對視良久，就連空氣裏也瀰漫着一絲肅殺的氣息。
就在場面陷入沉寂的時候，施牧突然大叫着破門而入道：“完蛋！完蛋！”
只見施牧一腳踹開房門，本還是一副情緒高昂的樣子，但一看到他房間裏還有其他人，則是頓時笑不出來了。
施牧撓撓頭，湊上前來說：“咦？還有別人在這兒啊？”
王養飢全神貫注地把視線放到施牧身上，直勾勾地盯着他走到王湛身邊。
王湛朝着王養飢微微一笑，道：“多謝黎王關心，但是就不勞煩你操心我的安危了。”
王湛說着，又一把將身邊的施牧攬入懷中，伸手介紹道：“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施牧。”
“劍仙。”王湛緊接着說道，好像是在有意強調施牧的境界。
王養飢不顯山，不露水，內心卻是一陣惶恐。
施牧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牙齒憨憨一笑，進而朝着王養飢招了招手道：“你好呀，不知閣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