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關鍵卻在於,那天家宴上,我已經當衆拆穿了王笑金義子的身份。”
“王有合要殺皇子,務必講究一擊即中。”
“他總不至於傻到,明知王笑金的義子身份是一個陰謀,卻還要對其下手。”
施牧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挑了挑眉頭道:“你拆穿歸拆穿,王有合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萬一王有合不相信你說的,執意要對王笑金下手呢?”
“你說說你,知道人家劍諜的身份也不早點兒告訴我。”
“我要是早點兒知道的話,也能多個防備不是?”
王湛張開嘴巴朝雙手哈出一口暖氣,進而頭頭是道地說:“王有合能以劍諜的身份在黎國潛藏這麼多年,可見也不是傻的。”
“王笑金當天在家宴上狗急跳牆,他也是看在眼裏,明眼人一看便知,我的推測是沒有錯的。”
“至於他的劍諜身份,用不着你防範,十個他加在一塊兒都打不過你,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刺殺王笑金和刺殺王闊的不是同一夥兒人,那這幕後刺殺王笑金之人,究竟意欲何爲呢?”
“嚯!”施牧咧嘴一笑,倒是覺得稀奇,“這世上還有你完蛋想不明白的事兒,要我說啊,你就用不着管他王笑金之死是怎麼回事兒。”
“反正這事兒跟你也是八竿子打不着關係。”
“你與其想這想那的,倒不如先好好想想,怎麼幫王闊躲過王有合的刺殺。”
“你既說了王有合是東嶽劍諜,目的是斬殺黎國皇子,那我看今晚刺殺王闊的刺客,十有八九就是他王有合的手筆。”
“不用十有八九,而是一定。”王湛微微皺眉,斬釘截鐵地說,“王闊這樣強調自己皇子的身份,很難不引起王有合的注意。”
“我相信他從很早開始就已經盯上了王闊,只是在王笑金和王闊之間,不知該如何抉擇而已。”
“現如今我幫他排除了王笑金,他自然要對王闊下手了。”
施牧在聳了聳肩膀的同時,忍不住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道:“你還說這個王有合不傻,依我看,他就是傻的。”
“哪有人整天這麼明目張膽地強調自己的身份的?”
“這個王有合也不動動腦子,難道就看不出這其中的貓膩?”
王湛淡然一笑,輕聲迴應道:“也許這個王有合就是太過自作聰明,覺得王闊只是反其道而行之,讓旁人以爲他是裝模作樣。”
“可王有合偏偏就不信這個邪,王闊越是強調,他便越發覺得,王闊肯定是要隱瞞些什麼。”
施牧眉梢一緊,進而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並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道:“這麼說來,這個王有合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可以這麼說。”王湛望着圍爐裏的炭火,感慨道,“物極必反、樂極生悲,這有的人吶,一旦聰明過了頭,就如同這圍爐裏的炭火,燒着燒着,便把自己搭了進去,就此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王湛輕聲笑笑,朝施牧往裏招了招手,別有深意道:“你附耳過來,我便告訴你,該如何對付他。”
施牧聽了王湛此言,便十分信賴地把頭伸過去側耳傾聽。
兩人在圍爐邊低聲耳語,炭火燒得熱烈,漸漸模糊了視野……
……
翌日一早,政安殿上。
衆皇子和諸位大臣在這裏上朝。
王養飢高高坐在王位上,他是如此的漫不經心、氣定神閒,眼裏全然沒有那種世俗的慾望,料想是被明瓊夫人榨乾了精氣,所以纔會如此的萎靡不振。
王養飢朝一旁的紀燦使了個眼色。
紀燦心領神會,便按照王養飢的意思,頒佈了旨令道:“大皇子王道江,掃蕩奸邪,爲國分憂,忠孝仁義,景星麟鳳,特賜,良馬二十匹,金珠十顆,玉如意一柄,欽此。”
王道江走到中間雙膝下跪,並微微低頭,雙手持芴板道:“兒臣,謝父王恩典。”
王養飢看着已經生出反骨的王道江,心中不禁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可看到他現在對自己卑躬屈膝,又總覺得安慰不少。
早上退朝後,王道江並不停留,而是徑直朝皇宮外走去。
那急匆匆的樣子,好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
可王道江走着走着,卻是忽然被王闊給攔了下來。
“大哥。”
王闊叫住王道江,也並非是爲了旁的什麼瑣事,而是單純想要恭喜王道江,立下奇功而已。
“還得恭喜大哥,抓住劍諜,屢立奇功纔是,真是爲我大黎清除了一個大隱患。”
王道江低了低頭,慚愧一笑道:“不過是偶然發現了王振堂的劍諜身份罷了,說來也是運氣。”
“二弟,大哥先走一步,便不與你多說了。”
語畢,眼看王道江轉身又要離去,但王闊卻偏偏是不依不饒地叫住王道江,疑惑不解地問:“誒!大哥!你這麼火急火燎的,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
“若遇上了什麼難事,二弟願傾力相助。”
王道江愣了一愣,微微一笑,道:“哦,二弟切莫誤會,也沒旁的事情,只是早朝來得匆忙,一時忘了用早膳而已,現準備回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膳食。”
王闊豁然開朗地笑了笑,恍然大悟道:“原來大哥這麼着急,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纏着大哥了,改日再到清絡宮登門拜訪、慶賀一番。”
“好,”王道江的嘴角帶笑,言簡意賅地答應道,“一言爲定。”
說完,王道江便是自顧自地離去了。
王闊看到王道江走遠,也往自己的蒲廷宮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