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合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一切正如王湛所料,眼裏果真藏了幾分殺氣。
王有合盯着盯着,四皇子王志通突然從一旁湊上前來。
他面帶一抹居心叵測、圖謀不軌的壞笑,喊了王有合一聲道:“六弟。”
得知王志通靠近,王有合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重新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眼裏的殺氣更是在剎那間蕩然無存。
“四哥。”王有合笑嘻嘻地迴應道,全然就是一副巴結奉承的嘴臉。
王志通也注視着王闊遠去的背影,唯恐天下不亂地隨口說道:“你看,大哥纔剛一立下奇功,受到賞賜,咱們的這位二哥就第一時間地阿諛奉承他。”
“要不說,還是二哥最識時務,牆頭草啊。”
王有合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咧嘴一笑道:“四哥說得是,可不論大哥立下何等奇功,六弟我也始終是站在四哥你這邊的,決計不會像那二哥一樣,趨炎附勢。”
“四哥才能出衆,遠勝他人,大哥不過是一時僥倖,才佔了上風而已。”
“六弟堅信,遲早有一天,四哥一定能得到父王的青睞,最終把大哥給比下去!”
王志通一手伸出食指,上上下下地朝着王有合點來點去,並輕聲笑笑道:“六弟,果然還是你會說話啊。”
“既然如此,那四哥就借你吉言了。”
王有合跟王志通相視一笑,隨即便見王志通高興地大笑而去。
王志通前腳剛走,王有合的臉色後腳就變得陰沉起來,竟驟然少了幾分人情味兒。
話分兩頭。
施牧還像往常一樣,興致沖沖地走在熱熱鬧鬧的東市裏,準備享用自己的早膳。
他找到東市的這家包子鋪,饒有興致地跟店家打了個招呼道:“老闆,還是那老三樣!”
“好嘞!這就給你拿。”老闆情緒高漲地迴應道。
施牧正高興,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一陣熟悉的叫喊聲:“施牧劍仙!”
施牧追隨着動靜的方向望去,而後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誒!大皇子!”
施牧一時激動,直接喊出了對王道江的尊稱,所幸這東市熱鬧嘈雜,也沒旁人在意。
王道江朝着施牧微微一笑,旁邊的桌子上已經整整齊齊地擺好了豆腐腦、蔥油餅和甜豆漿這老三樣。
施牧順勢走到王道江身旁,望着桌上的這老三樣,又驚又喜、不知所措:“這是……”
王道江低了低頭,慚愧一笑道:“聽人說你最喜歡喫這家包子鋪的早膳,所以我早早地趕着過來一趟,還盼着能跟你有個偶遇,沒想到還真讓我遇見了。”
施牧坦坦蕩蕩地把手一揮,笑道:“害,大皇子有事兒直管去挽棠宮的東邊大院找我便是了,盡整這些年輕人的把戲作甚?”
王道江的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言歸正傳道:“我也是喫慣了宮裏的山珍海味,想着偶爾出來嚐嚐這市井裏的地道風味,亦是不錯。”
“得嘞!恭敬不如從命!嘿嘿!”施牧一面這樣說着,一面順勢坐在了王道江的對面。
施牧纔剛一入坐,就大大咧咧地用筷子夾起一張蔥油餅往嘴裏塞。
王道江也不緊不慢地坐下來,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勉強起來,只是一個勁兒地看着喫得津津有味的施牧。
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彷彿是在想該如何與之提起劍道纔好。
施牧就着嘴裏嚼得稀碎的蔥油餅,喝了滿滿一大勺豆腐腦,也是在這時候,才於無意間發現了有些拘束的王道江。
他見王道江使勁兒地盯着自己看,也不動手上的筷子,這一時之間,倒是被看得好生不好意思了。
於是乎,施牧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含糊不清道:“喫啊大皇子,別愣着,你也喫點兒,這家的蔥油餅可香了。”
“哦!”王道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
他匆匆反應過來後,才和施牧一塊兒享用這美味的早膳。
只是王道江此行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對於這頓早膳,他本身就提不起多大的興致,最主要的,還是想借着這個喫早膳的由頭,向施牧討教討教劍道上的造詣。
王道江喫下一口蔥油餅,細嚼慢嚥之後,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油得發亮的嘴脣,而後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施牧,這家蔥油餅的味道確實不錯哈?”
“嗯,那是當然!”施牧奮力點了個頭,表示贊同地附和道,“這家店我天天來,要是哪天早上沒喫到的話,連劍都提不安穩。”
“哦?還能有這種事情?”王道江眼前一亮,果斷順勢迎着他的話說下去道,“說起劍,你的何駐卿果真是當世無雙。”
“那日你在悅來客棧大顯神威時,我便是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覺得劍仙之威,實在無敵,有朝一日,我要是也能像你這麼威風就好了。”
施牧謙遜地憨憨一笑,道:“一定會的,一定會的,你資質不錯,假以時日定能像我這般,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王道江故作深沉地長嘆一口氣,有意無意地強調道:“只可惜我現在只有劍王境,距離你的劍仙境,還差得遠。”
“施牧,不知你躋身劍仙如此威風凜凜,可是有什麼訣竅沒有?”
王道江這一問,便總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施牧把碗裏的甜豆漿通通倒到自己的葫蘆裏,心不在焉道:“哦,這個訣竅啊,無非就是對劍道的理解和領悟而已。”
“人生沒有捷徑,劍道更是如此。”
“不過你還真別說,我施牧旁的不懂,對這劍道啊,還真有點兒心得。”
王道江一聽,就跟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驚天大祕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希望的曙光。
他的身子微微前傾,進而急不可耐地追問道:“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