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死亡凝視是那樣的霸氣側漏,彷彿能看透一個人的所思所想。
王湛直起身子、挺起腰板,把雙手背過身後,長舒一口氣道:“好了汪縣令,日後少說別人的不是。”
“有這閒工夫,不如多想想自己爲清風鎮的百姓們都做了些什麼。”
王湛的笑裏藏刀,看似是對汪橫客客氣氣的,實則處處不忍讓。
他就差明着告訴汪橫,但凡他接下來行差踏錯一步,就等着被罷官吧。
汪橫的心裏一虛,始終低垂着腦袋,不敢直視王湛炯炯有神的雙目,彷彿只要跟他對視一眼,自己隨時都有可能灰飛煙滅似的。
在王湛的諄諄教誨下,汪橫縱是心有不服,也只能畢恭畢敬地一口答應道:“是,定不忘九皇子所言。”
王湛微微一笑,心滿意足道:“很好,既如此,我也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語畢,王湛便是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
汪橫緩緩擡起頭來,注視着王湛的背影漸行漸遠,還以爲終於送走了這尊大佛。
誰料王湛才往前走了沒幾步,就又突然轉過身來說道:“哦對了,你給我準備的茶水差點忘記喝了,我可不能白來這一遭。”
汪橫的心絃一緊,情急之下,又把腦袋往下垂了一點兒,蒼白無力的面孔像是驚魂未定、心有餘悸。
王湛一面這樣說着,一面向桌上的茶水走去。
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細細品味道:“嗯~這茶水苦澀至極,跟清風鎮的民生搭起來倒是頗爲應景。”
“汪縣令既受得了這茶水之苦,有空便也到街上去看看,那些難民過得有多麼艱辛吧。”
“他們的日子,可遠比這茶水要苦澀多了。”
汪橫的心裏“咯噔”一聲,顫了一下,頓時沒了底氣。
他雙手作揖,顫抖着聲線道:“是,下官謹記九皇子教誨。”
王湛輕聲一笑,帶着些許得意,至此,才邁着輕快的步伐離開這裏。
汪橫目送着王湛遠去,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王湛走後,方異走到客廳門口,駐足停留了一會兒,直至王湛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以後,他才走到汪橫的身邊問:“那人真是當今九皇子?九皇子怎會出現在這裏?”
“我也覺得奇怪,”汪橫長嘆一口氣,愁眉莫展道,“可根據那道聖旨來看,他確是九皇子不假。”
“只是九皇子天潢貴胄的,竟會跑到我這小小的清風寨來,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啊。”
方異擰着眉頭,言語之中帶了幾分殺氣:“縣令打算怎麼做?”
汪橫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嘆息,搖搖頭說:“沒辦法,他都親自到我府上含沙射影到這種地步了,我也只好先按他所說的去做,才能穩住他了。”
方異一臉的凶神惡煞,眼裏透露出一絲不屑和輕狂,似乎並不把這個九皇子放在眼裏。
與此同時,縣令府邸外面。
白戎坐在石獅子旁邊,已經是恭候許久了。
他閒着無事,一邊四處張望,一邊悠哉悠哉地抖腿。
抖着抖着,王湛忽然過來用手背拍了一下他的胸口,笑着提醒道:“別老抖腿了,小心把財氣抖掉,到時候你那清風寨可真就要兩袖清風了。”
白戎欣然自喜,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喲,大哥可算出來了。”
“沒事兒,反正已經兩袖清風了,不會比這更差的了。”
“誒,汪橫他怎麼說啊?”
“你進去這麼長時間,他答應開倉放糧了嗎?”
王湛的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自信滿滿道:“有我親自出馬,他敢不答應嗎?”
白戎眼前一亮,立馬攔在王湛面前,露出了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成了?”
“當然成了。”王湛順勢迎着他的話說下去道,“我已讓汪橫着手處理此事,你一手創立清風寨的初衷,很快就能得償所願了。”
白戎豁然開朗,眼裏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太好了!大哥,我就知道,此事有你出馬,肯定是手到擒來、勢在必行!”
“這下我清風寨總算是可以少點兒壓力了。”
王湛看着興高采烈的白戎,不禁要潑他一盆冷水:“還是那句話,先別高興得太早了。”
“汪橫口頭上雖然已經答應我了,但現在還不知道他本人老不老實。”
白戎一聽,頓時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心中竟是隱隱感到不安。
他望着王湛漸漸遠去的背影,匆匆反應過來後,緊跟上他的步伐道:“他要是不老實,那該怎麼辦呢?”
王湛輕聲笑笑,神色自若道:“他若不老實,那便是敬酒不喫喫罰酒。”
“我也只能像你一樣,對他來硬的了。”
“到時候他這縣令的位置,我讓給你坐。”
白戎一聽,眉頭緊鎖,頓時變得焦急起來:“哎喲!這不是縣令不縣令的事兒!”
“我跟你說過,汪橫身邊的那個方異是劍尊境,我清風寨的弟兄們就是一起上,也萬萬打不過他啊!”
“誰說要你清風寨跟他對抗了?”王湛挑了挑眉頭,語出驚人道,“你清風寨打不過,自有別人打得過。”
“我王湛曾經作爲劍諜遊走列國,別的沒什麼,朋友倒是結識不少。”
“不用你清風寨出手,小小一個方異也照樣能手到擒來。”
白戎聽到此處,倒是越發激動了:“手到擒來?到底什麼樣的境界能讓方異這樣的劍尊境手到擒來?”
“那未免也太厲害了些!”
王湛一聽,忍不住冷笑兩聲,打趣道:“拿下劍尊境就叫厲害了?”
“劍尊之上還有劍王、劍聖、劍仙、劍神四種境界呢。”
“劍尊境雖然的確不簡單,但劍道漫漫,他方異要走的路還長着呢。”
白戎憨憨一笑,順勢而爲道:“大哥說的是,劍術一道,長路漫漫,吾將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