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已經明白了杜綿的立場和心思，只是他遲遲不敢相信，曾經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居然會背叛自己！
白戎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所以他逃避、躲閃，心裏甚至感到膽怯、畏懼。
熊熊烈火燒得正旺，隱約間模糊了對方的視野，就如同此間形勢般撲朔迷離。
白戎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心中七上八下、忐忑萬分。
他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才怒不可遏地大吼一聲道：“杜綿，你竟敢背叛於我！”
杜綿在聳了聳肩膀的同時，忍不住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對不起了大當家，我過夠了這種唯唯諾諾、受到限制的日子。”
“我還是懷念從前當山匪的時候，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想幹嘛就幹嘛，女人、糧食，都可以去搶。”
“那樣的生活，可比現在要風流快活得多了。”
“只是大當家你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居然想要棄暗投明、金盆洗手？”
“我受夠了這種遵規守矩的日子，還不如讓我做回山匪，幹起以前的老本行，那纔是我擅長的事兒。”
“所以，對不起了大當家，你得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也許你可以從良，但我，永遠是匪。”
白戎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爲不悅的怒色。
他於不知不覺間把雙手緊握成拳，甚至已經氣得面紅耳赤、滿臉通紅。
他暗暗喘了一口氣，幾經思量過後，咬牙切齒道：“你早已生出反心，難道說昨天跟你去剿匪的弟兄們……”
“沒錯。”還沒等白戎把話說完，杜綿就把頭一擡，大大方方地承認道，“他們都是我害死的。”
“我跟仇首領提前計劃好，設下埋伏，等你的人趕到這裏的時候，就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白戎的心中一震，身子一顫，聽到自家兄弟被杜綿這個陰險小人活活害死，心中便是越發憤慨了！
“杜綿！”白戎逐字逐句道，對他已是深惡痛絕，就連牙齒都在發抖，“你這個卑鄙小人，我饒不了你！”
杜綿的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而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道：“大當家，你想殺我，也要先看看，自己究竟能否逃出這片火海吧？”
“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我不會直接殺你，我要你在這片火海中化成灰燼，被活活折磨至死！”
語畢，白戎和杜綿在不經意間相互對視一眼。
雙方虎視眈眈的眼神裏都透露着濃濃的殺意，頗有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勢！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神思恍惚間只能聽到熊熊烈火燃燒的聲音。
仇濟華眯着眼睛，一臉的漫不經心：“行了，將死之人，跟他廢什麼話？”
“白戎一死，從今往後，我就是清風寨的寨主。”
“清風寨裏的一切，都是我的。”
“偌大的清風寨，亦是由我一人說了算！”
杜綿聽到這裏，立馬在第一時間阿諛奉承道：“仇首領所言極是！從今往後，您就是清風寨的大當家！”
杜綿傴僂着身子雙手抱拳，於是身後的一衆賊寇也紛紛效仿杜綿的行徑，異口同聲道：“我等參見大當家！”
仇濟華自信滿滿地笑了笑，進而振臂一呼，鄭重其事地下令道：“走，回寨！”
隨着仇濟華的一聲令下，這幫賊寇果真轉身就走，現場只剩下清風寨的一干人等被困在熊熊火海之中。
白戎的眉頭緊鎖，氣不打一處來，越來越氣憤。
他能逐漸感受到，熊熊烈火越燒越旺，正緩緩向他們逼近。
白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
他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面色有些凝重，看起來似是憂心忡忡。
因爲白戎猛然想起，王湛還在清風寨內。
如果這些賊寇都往清風寨去了，那王湛一區區劍奴，又如何能夠應對？
白戎的心裏五味雜陳、百感交集，不禁開始擔憂起王湛的安危來。
所幸與此同時，王湛已不在清風寨內，而是孤身一人往縣衙走去。
他來這裏的途中，有看到官兵在路邊搭設粥棚，救濟百姓。
百姓一個接着一個，排了很長很長一條隊伍，甚至一眼望不到盡頭。
也就是這，還值得王湛欣慰一二。
只是不知爲何，施牧竟沒有跟在王湛身旁，興許是有其它事情交代他去做了。
沒過多久的工夫，王湛就已經抵達了縣衙門口，外面依舊有兩個帶劍的官兵駐守。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
這次王湛踏上前去的時候，那兩個官兵並未將其攔下，反而還雙手作揖，畢恭畢敬道：“小的見過九皇子。”
王湛故作高傲地直起身子、挺起腰板，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幽幽從嘴裏吐出兩個字道：“開門。”
“是。”
兩個官兵異口同聲地答應下來，隨即便是恭恭敬敬地幫王湛打開了縣衙的大門。
王湛暗暗喘了一口氣，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就此徐徐而入。
王湛走進大院裏，駐足停留了一會兒，進而朝着裏面大喊大叫道：“汪橫，你給我出來！”
汪橫坐在大廳裏品着香茗，沒聽清是王湛的聲音，只覺得一陣聒噪和喧囂。
他皺着眉頭，端起一旁的茶水，略顯不耐煩地問：“外面何人喧譁？如此吵吵鬧鬧？”
一旁的方異聽到這裏，稍稍俯身答道：“回汪縣令，聽聲音，好像是那九皇子王湛。”
汪橫聽到此處，喝到口中的茶水立馬“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就連眼神之中也是明顯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
他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來，出去迎接，而後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咧開嘴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汪橫笑臉相迎，雙手作揖道，“九皇子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九皇子海涵。”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漠然置之道：“你便這樣躬着吧，不必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