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微微一笑，把王來貢的佩劍握在手裏，仔細打量道：“一點點也是會，總比我這個不會的劍奴要好。”
“不過五哥用的居然是長劍，這倒是有點兒稀奇。”
王來貢略顯不好意思地伸出一隻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憨憨一笑道：“咱也不懂這玩意兒，能用來防身就行，不管長短。”
“可惜我拿劍也頂多只是用來嚇唬人罷了，要是真有人想欺負我，我恐怕還真不是對手。”
王湛笑了笑，別有深意道：“怕什麼？”
“五哥的路還長，日後勤學苦練，未必會輸給人家。”
“再不濟，我也可以教五哥個一招半式。”
王來貢聽到這裏，猛地把頭一擡，而後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九弟身爲劍奴，居然也懂劍道？”
王湛謙遜一笑，不緊不慢地說：“略懂，只是略懂而已。”
“關鍵在於，五哥想不想學？”
“想！”王來貢奮力點頭答應道，“當然想！”
“等我學會怎麼用劍，我一定要爲大哥好好出口惡氣。”
“我要讓陷害大哥那人，付出慘重的代價！”
“好。”王湛把長劍丟回給王來貢，請君入甕道，“你且隨意發揮，我看看五哥的劍術已經修煉到何種境界。”
王來貢笨拙地捧過長劍，而後忽然堅定了眼神，竟也一本正經地班門弄斧起來。
王來貢以右手握劍，反覆揮舞，劍法卻並不精湛，甚至比剛剛入門的劍士還要不堪。
他的動作很是緩慢，彷彿是在故意引誘王湛看出自己的破綻。
王來貢舞劍時格外憨厚癡傻，像是對此一竅不通的樣子，處處彰顯着無力和無助。
對於這樣的劍法，不用說也知道，王湛顯然是瞧不上的。
但他的劍法能不能得到王湛的青睞，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王湛要通過王來貢的門路試探試探他的水準。
儘管王來貢已經特地劍鋒藏拙，但還是逃不過王湛的法眼。
王湛身爲曾經最年輕的一代劍神，在劍道上的造詣自然是極高的。
但凡王來貢稍有不慎，王湛都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當王來貢斷斷續續又格外笨拙地舞完了劍，便把長劍插回到劍鞘裏。
緊接着，他把右手搭在腰間的佩劍上，用大拇指壓住劍鞘，委屈巴巴地向王湛走去道：“九弟，獻醜了。”
王湛淡然一笑，不僅沒有指導王來貢劍法，反而還問了一個很冷門的問題：“五哥，你練劍多少年了？”
王來貢掐掐手指，反覆掂量，到頭來卻算出了一筆糊塗賬：“記不清了。”
“本來也不太會，更何況是練劍之說？”
“這劍就帶在我身上，沒怎麼練，只是單純帶着而已。”
王湛暗暗一笑，一面繞着王來貢走了一圈，一面語出驚人道：“五哥不說，我也知道。”
“相信五哥練劍，一定有許多年了。”
“那些勤奮的日日夜夜，見證了五哥多少次不爲人知的努力。”
“五哥，你辛苦了。”
王來貢的心絃一緊，就連眼神當中也明顯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
他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相當無辜的模樣，進而一臉懵圈地看向王湛，問：“九弟這是何意？五哥怎聽不明白？”
“九弟，你有點兒嚇到五哥了……”
王湛的眼睛一閉一睜，進而特地提高了音量，拆穿道：“五哥究竟是真的聽不明白，還是純粹地裝瘋賣傻而已。”
“事到如今在我面前，還要繼續僞裝下去嗎？”
“有些話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可我一旦說了，那就無趣許多了。”
王來貢皺着眉，苦着臉，可憐兮兮地說：“雖然我不知道九弟究竟在說些什麼，但九弟如果還想指正我劍法的話，便請直言吧。”
“指正？”王湛輕蔑一笑，進而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拉長了聲線道，“五哥，我哪還敢啊？”
“你可是劍法足以跟大哥匹敵的人，眼下皇宮上下除了大哥，恐怕就要屬你的劍法最爲高超了。”
“我……”王來貢愁眉苦臉，越發語無倫次。
那茫然的眼神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劍術平平，何德何能可與大哥相提並論？”
“大哥飽受牢獄之災，我亦心疼萬分，可九弟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髒水往我的身上潑啊。”
“更何況我剛纔的劍法，九弟也是親眼目睹。”
“試問九弟當真覺得，僅僅以這樣的劍法，就能殺害二哥，栽贓大哥了嗎？”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從容不迫道：“僅僅以這樣的劍法，自然是不夠的。”
“畢竟五哥連一成劍術都沒使出，又如何能實施這樣的陰謀呢？”
“五哥處處彰顯自己的弱小，可實際上，五哥早已於不經意間，將自己的成熟老練都暴露得一塌糊塗了。”
王來貢的面部表情漸漸扭曲，展現出一副猙獰可怖的樣子。
他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似是百思不得其解王湛這番話背後的深意。
最終，他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看向王湛，故作糊塗道：“九弟這是何意？”
“爲何我聽不明白。”
王湛的嘴角微微上揚，進而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自信一笑道：“五哥聽不明白，也罷，那我就好好說道說道，這樣五哥臨死之前，也能知道自己輸在哪裏。”
說罷，只見王湛直起身子，挺起腰板，一邊在王來貢面前來回踱步，一邊振振有詞道：“人們以青銅鑄劍，青銅過長易折。”
“工匠們通常不會去打造一柄長劍，而有的人偏偏喜歡使用長劍。”
“尋常的劍，只需動用手腕的力量就可將劍平穩握於手中。”
“但五哥握劍時的動作，分明是長年執長劍所養成的習慣。”
“最後我想告訴五哥的是，爲了使劍身更加堅韌、輕薄，工匠會以合金鑄造長劍。”
“劍長且輕，僅靠手腕的力量，並不足以維持平衡，所以才需要用拇指壓住劍鞘。”